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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5 章（第3页）

……

承熙五年，云麾将军慕晚战死，时年，二十二岁。

……

在慕晚眼帘闭上的一瞬，宁斐之脚下一软，扑倒在地，他连起身都顾不得，就这样跪着行至她的身前，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她，还未等落在她的脸上，又惶然移开了手。

半晌，他终于回过神，抖着手一点点擦去她脸上的血污，却始终没办法擦尽，无措之中，她的身体在他惊痛的目光之中慢慢滑落，他想也没想便探出双臂接住了她，让她倒在了自己的怀里。

几滴泪水溅落在她的脸上，竟将那怎麽也擦不干净的面颊洗出了点点白皙。

“斐之……”

右後方，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是谁呢？

宁斐之想了想，却怎麽也想不起来，于是，他也懒得再想了。

他抱紧了怀中的人，踉跄着从地上站起，却又险些倒下，好在旁边的那个人扶了他一把，待他站稳之後，声音有些哑地问道：“你要去哪里？”

他不想回答，心中烦躁，阿晚受了很重的伤，他要带她回去医治，还好他来了，不然，只有她一个人，该怎麽办呢？

她很轻，平日那样耀眼夺目的人，如今却安然地靠在他的臂间，长发散下，遮去了她半侧的容颜。

他想，他果然是很喜欢她的，便是这个时候，也觉得她好看极了，不自觉地想将她拥紧，再紧一点，感受着她身上的温度，唇角也浮出了一抹欣然的笑。

那人却不肯放过他，契而不舍地在他耳边问着：“斐之，你要去哪？”

宁斐之烦不胜烦，用力挥开他的手，向前走去：“我要回家。”

“我命人——”那人说了一半，却突然哑了声。

也好，终于没人烦他了。

天气似乎更冷了，宁斐之觉得周遭渐渐漫上了寒意，身体也轻微地战栗着，但他与慕晚紧拥之处却似乎是热的，于是他更紧地抱住了她，慢慢朝前走着，心中一遍遍地重复着来时他想好要对她说的话。

他向来不会隐瞒自己的心思，于是他低下头，凑近了她的耳边，轻声道：“阿晚，别怕，我保护你。”

脚步越来越沉重，眼皮也重得像是再也睁不开，身後脚步声愈发地近，似乎有人到了他的身後，他却已经不在意了，在倒下的前一刻，他用尽力气转了身，让她摔在了自己的胸前。

他找到她了，这一次，再也不分开了。

……

谢崇玉呆呆地看着宁斐之染红的後心，血自他的腰际而下，浸透了脚下的一小块土地。

他仓惶地想要冲上前去，止住他的血，下一刻，却眼见着他在自己面前倒下。

他脑中一空，思绪回拢的一瞬，扑过去不顾一切地将止血的药粉倾倒在他身上，却又很快地被流淌而出的鲜血冲刷开来。

冲散，洒下，冲散，洒下，他就这样不知疲倦地重复着，想要止住那触目惊心的伤口。

不知过了多久，血终于缓缓止住，谢崇玉脸上刚刚露出一丝笑意，探上宁斐之的手腕，却猝然僵在了原地。

“斐之……”他喃喃道。

这是和他一同长大的好友，他嘴硬又直爽，总是一边毫不留情地和他斗嘴，又私下里教训那些言语讥讽他的人。

而今他倒在他的眼前，他却没能救下他。

谢崇玉呆呆地望着宁斐之没有气息的身体，只觉得似乎有什麽，随着曾经年少挚友的死，一同远去了。

是什麽呢……

他擡起头，似乎又看到了多年前，宁斐之倚在躺椅上，懒懒道：“我说谢二，你总不会还看不出来，顾皎对你的意思吧？”

“需不需要我替你美言几句？”

他张张嘴，想要回答，那副画面却晃了晃，随即在他眼前散做了碎光。

他回不去了。

身後突然传来谢九的惊呼：“主公！”

谢崇玉迟缓地转过头，却见原本骑在马上的谢长陵晃了晃，面色惨白，斜斜地朝马下倒去。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