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皎了然接道:“这大概也是赌坊坊主的用意,比起高价卖出暖玉,摆出这样的一局,从好赌之辈身上得到利益,要多得多。”
她看着赌桌旁泰然自若地掀开骰盅,而後轻飘飘地示意手下将对面之人的赌注取走的人,啧啧称叹:“可真是一局千金。”
“对了,姑娘和公子瞧着倒是面熟,不知是哪家之人?”许少卿忽地想起。
他回答了顾皎的问话後,她便让他跟在身後,带着他进了门。
就算不提出手的豪阔,但看他们身边那个随侍之人,二人的身份都非富即贵。
顾皎看向一侧的君珩,见他没有反对,便笑着答道:“顾皎。”
“顾……”许少卿重复了一半,而後愣了愣:“顾皎?”
“你不是,不是——”
不是进宫了吗!
“嘘。”顾皎将手指搭在嘴边,许少卿也非常识趣地闭了嘴。
大概是太过震惊,他缓缓呼了口气,而後注意到一旁的君珩,又不可置信地冲顾皎指了指。
顾皎微微点了点头。
许少卿:!
许少卿下意识将自己挪开了些,再次呼了口气。
完了,见到陛下没行礼,他这个探花郎大概是当不久了。
父亲答应他,考中功名後便答应他一件事,他才很是下了一番功夫,如今事还没成,这官职总不能丢了吧。
……虽然,就目前来看,即便丢不了,他也很难如愿了。
“你方才说,要用暖玉做聘礼之事,如今可能详细说说了?”正想着,他身边的顾皎忽然问道。
许少卿面色更加苦了些,也实在胸中抑郁难舒,便也不再纠结二人的身份,慢慢倾诉了起来。
暖玉为聘,是他前几日登门想要见宴长宁时,宴沉言提出来的。
“宴家不缺银钱丝缎,长宁的夫婿,要待她一心一意,视若珍宝。”
“那是自然。”
“京中赌坊坊主新得了一块暖玉,许公子可否将它取来,以示诚意?”
暖玉虽说千金难求,但是宴沉言已经连所在何处都说了出来,许少卿自然一口应下。
带着自己积攒下的钱财到了这儿,却被坊主告知要想得到暖玉,只能赢他一局。
从未沾过赌术的许少爷犹豫了片刻,咬咬牙答应了下来,最後分文不剩地被赶出了门。
“宴相说,你能拿到暖玉,就同意将宴小姐嫁给你?”顾皎皱了皱眉。
宴长宁甚至不在宴府,宴沉言就要定下她的婚事吗?
许少卿连忙摇了摇头:“不,宴相告诉我,他不会替长宁做决定,即便他点头,也只代表他自己的意思。”
“那你为何还要这样卖力?”顾皎好奇道。
“是希望得到她重要之人的承认吧。”答话的人,却是君珩。
因为在意,所以才不愿意让她有任何为难。
顾皎望着君珩,许久轻轻一笑,而後再次问道:“那若是得了宴相的应允,宴小姐却依旧不愿嫁你呢?”
“那也没办法呀。”许少卿想了想,随即轻松笑开,“反正,我是没想过娶别人,慢慢等呗,万一哪一天,她突然就发现我的好了呢。”
“要是连争取都不争取就放弃,才会遗憾呢。”
听许少卿说完後,君珩眸光定定地看向了顾皎。
在许少卿视线之外,顾皎悄悄冲君珩眨了眨眼,而後注意到了许少卿身上的玉佩。
红绳之下,青雀踏枝形的青玉泛着莹润的光泽,并没有雕刻什麽复杂的花纹,呈现出浑然天成的厚重之感,想来同样是稀世之宝。
方才那护卫有让许少卿以此为注的心思,但此物,并不一定比暖玉易得。
“这是家传之物,我和兄长各有一个。”许少卿将玉佩取下,用袖子擦了擦。
而後,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别的也就罢了,这可不能丢。”
之後一句,他说得极为小声:“是要送给心上人的。”
顾皎被他的样子逗得失笑,却也忍不住想,若是长宁爱上的人是他,想必会少吃很多苦。
许少卿不知道顾皎的想法,但他也同时想到了宴长宁。
虽然刚刚说得很轻松,但眸中还是露出了隐隐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