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他却还是选择救下了君珩,即便明知是错,明知可能会後悔。
只是因为他对她太过了解,如果君珩当真因此而死,她此生都会处于歉疚和自责之中,再难抽身了。
他怎麽能眼睁睁看着她到那种境地呢?
他宁愿自己身处阿鼻地狱,也不忍心误她片刻欢愉。
——
君珩还在静心养伤的时候,顾皎已经从周太医那获得了出门走动的准许。
慕晚把手上的事安排得差不多後,便常常陪着她活动活动筋骨,顺带说说闲话。
再後来,便聊到了沈舟身上。
“探子打听来的消息是,他祖上是商贾之户,幼时家境不错,文武都是选了最好的师父来教的,不过後来家道中落,就离了家四处游走。”
“我发现文人意气这词还真有些道理,就说这沈舟,明明本事不小,却偏偏做了个游士。”
顾皎眉间微挑:“你这话我怎麽听出了些别有所指的意思?”
类似的话她可是在宁太傅跟顾青行诉苦时听到过好几次。
说的可不就是宁斐之。
“你少冤枉我,我只是就事论事罢了。”慕晚却不上她的当。
“对了,前些日子沈舟还问起你来着,我只说你已经醒了,他也没再问。”
“问我?”顾皎眸光一闪。
“是啊,想来是贵妃娘娘花容月貌,让人一见钟情了也说不定。”慕晚轻笑一声道。
顾皎懒得理她,也觉得自己这麽久了没去跟恩公道过谢,有些失礼。
她跟慕晚问了沈舟的住处,想了想又托怀安找了些珍贵的古籍带上,一瘸一拐地找了过去。
沈舟刚从院中起身,正要回房。
他仍旧是一身洗旧的月白色长衫,长发低挽,松松垮垮搭在肩上,若不是顾皎亲眼见过那匹狼被一击毙命的样子,怕是真以为他只是个文弱书生了。
听见脚步声,沈舟回过头,见是顾皎後微微一怔。
顾皎露出个和善的笑意:“沈公子这些日子住得可还适应?”
沈舟回过神,眸光在她身上落了落,而後轻声询问:“娘娘的伤可是无碍了?”
顾皎先是因他的称呼微微讶异,而後想到那日他也在场,自己和君珩的身份怕是早就从怀安他们的称呼中显露出来了。
“好的差不多了,这才有机会来跟恩公道谢。”她笑道。
沈舟却忙垂下头:“沈舟一介草民,怎麽当得娘娘如此之言。”
见他推拒,顾皎也不再提,只道:“不请我进去坐坐?”
屋内的陈设很整洁,虽说是暂时的住处,但也能看出所住之人的心性。
沈舟没有推辞,收下顾皎带过来的古籍,又端过一杯淡绿色的茶水,放在了她手边:“这茶是青杏泡的,还搭了些陈皮,口感酸甜,娘娘尝尝?”
顾皎抿了一口,当即惊喜擡眼。
这茶,当真是很对她的口味。
见她喜欢,沈舟眸中也散开了些许笑意。
他知道她一定会喜欢,却以为再也没有机会拿给她尝……而今,即便相逢不识,对他而言,也已足够满足。
“恩公——”顾皎放下茶水,开口唤他。
“叫我沈舟就好。”沈舟打断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