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似乎也是如此,看上去孤傲性冷,又是一人之下的储君,却从没真的与她计较过什麽。
即便她那会儿说话做事经常不过脑子,还总是为了维护谢崇玉说些口不择言的话。
君珩再生气,也只是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在她平复下来後暗搓搓求和时,又轻易地被哄好。
——只有三年前那一次是例外。
怀安盖灭了火堆,收好东西走到顾皎身边,停下来想说些什麽,看见她的神情後,却微微一怔。
察觉到他的视线,顾皎回神笑了笑:“无事。”
马车停放的地方不远,她刚要过去,忽然听到了君珩带了些许冷冽的质问声。
“你是何人?”
顾皎和怀安对视一眼,立即赶了过去。
那人中年模样,站在马车旁,披着遮雨的蓑衣,拿着一把木制的弯弓,看上去只是个普通的猎户。
大概是见面前的几人气度不像寻常人,他有些慌乱地将手在身上蹭了蹭,额上也出了些汗:“我上山打猎,偶然间看见马车停在这儿,就过来看了看。”
冲匿身林间的影卫们摇了摇头,顾皎看了眼猎户身侧兜布里装着的几只野兔,轻声对君珩道:“应该是路过,我们先走吧。”
天色渐沉,也不知什麽时候还会落雨。
君珩让出了路,让顾皎先上马车,这时,那猎户却小心翼翼问道:“公子和夫人是要下山吗?”
顾皎停了动作,扭头看向了他。
猎户解释道:“我家就在山下,下面的路马不太好走,又这麽晚了,要是不嫌弃,几位先到我家暂住一晚,等天亮了再走?”
顾皎面上闪过一丝犹豫,猎户的话倒恰好应上了他们刚刚商量的法子,可是……
怀安转身走入林中,不多时又重新回到了君珩身边,声音压得极低道:“影卫回禀说,这猎户的确是一个人,猎物也都是刚打下来的。”
既然的确是普通百姓,顾皎也渐渐放下了心,冲君珩轻微地点了点头。
之後,怀安和善地走向那个猎户,从怀中取出几两碎银,与其几番推拒後还是塞到了他的手中。
“那便叨扰仁兄了。”
下山的路果然不太好走,马车不小心滑了几次後顾皎便让怀安把马引解了下来,将马车留在个偏僻的地方,牵了马沿着山路一道走着下山。
所幸那猎户家离得并不远,远远地望见屋蓬後顾皎才松了口气。
“我去擦把脸。”不远处就是一道溪流,虽然因为涨了水的缘故并不太清澈,但是顾皎身上沾了些泥,忍不住便想去洗一洗。
“太凉。”君珩拽住了她,眼中满是不赞同。
“只是简单冲一下就好。”顾皎擡眸看他,放软了语气,不自觉带了些撒娇地道。
君珩心下一怔,手也随之放开。
顾皎在溪边蹲下,手触碰到湍急的溪水後被冰得一颤,但极快地忍住了没表露出来。
君珩却还是注意到了她缩手的动作,抿着唇正要过去,却见那猎户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顾皎身旁,一步之遥的距离,额间泛起了些细碎的汗珠。
不知为何,君珩心下隐隐有些不安,他加快脚步想要去把顾皎拉起来,猎户却好像察觉到了什麽,猛地擡头看向了他。
看到君珩眼中浮起的提防之色,他额上的汗打落在地,咬了咬牙迅速将手探入怀中。
君珩心头一紧,顾不得多想,厉声道:“顾皎!”
顾皎茫然擡头,下一瞬就感觉身後厉风扫过,随後一道阴影笼罩下来,紧紧地把她护在了怀中。
“君珩?”即便没有看清,她还是凭直觉猜出了那人。
耳边响起一声闷哼,淡淡的血腥味传来,顾皎慌乱地想要转身看他,却怎麽也挣不开那环得死紧的双臂。
馀光中,影卫已经相继跃出,几点寒芒一闪冲着那猎户而去。
那猎户哆哆嗦嗦地举着一把生锈的短刀,刀尖上已经沾了血,他咬了咬牙,再次挥下。
“你们是帝京来的狗官!”
一道惊雷响起,眼见那刀锋要落在君珩毫无遮挡的後背,顾皎来不及细想,就势向前一扑,带着紧紧环着她的君珩一道落进了水中。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