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好总不会是一成不变的,前几日陛下不也陪您吃过鱼了吗?”怀安笑着接过锦时手中的茶具,熟门熟路开始点茶。
顾皎上下打量着他,并没有看出任何心虚。
“那也不至于每日都有吧。”
“说起这个,奴才刚好有件事儿想同您说。”说着,怀安冲锦时使了个眼色,让她先出去。
“您可知道,陛下为何很少吃鱼吗?”
下巴点了点旁边的座位,示意怀安坐下,顾皎轻抿口茶:“为何?”。
怀安没有推辞,落座後略一思索,缓缓道:“奴才初次遇到陛下时,他湿淋淋地摔在御苑的池边,身侧还有一尾快要枯死的鱼。”
“那时……陛下已多日未曾进食了。”
杯中的茶洒了出来,擡手阻止了怀安欲起身的动作,顾皎紧紧皱起了眉。
“他不是储君吗?”
即便再如何落魄,又怎至于此?
怀安苦笑一声:“那时,陛下尚且年幼,也并未登上储君之位。”
“生在冷宫的皇子,又不得生母庇佑,受到的欺辱,又怎麽会少呢。”
“冷宫?”顾皎低声重复道。
而後,她记起了宁斐之在她耳畔神秘兮兮说过的宫闱秘事。
先帝曾经荣宠一时的宠妃,在怀有君珩的时候却失了宠。
其实,宫里新人换旧人是常事,只是那位娘娘却看不开,甚至因此恨上了君珩。
听闻……她曾经主动服用过落胎药,想以此逼迫先帝见她。
可最终都没有等到,後来,她便死了心,将自己关在宫中,直到君珩出生。
一个本就不被期待的皇子,又能过得多好呢?
怀安垂眸带过往事,而後低叹一声:“先帝心中还是惦念陛下母子的,只是……有的人捧高踩低惯了。”
“昭妃娘娘哪里还在意这些,她日日不出殿门,也从不过问陛下的事,後来,宫人们自然也轻怠了起来。”
“後来,陛下便只能自己去寻些吃食。”
顾皎手指一颤。
“池鱼本就不是用来入菜的,多刺味腥,陛下又只不过是草草将它弄熟罢了。”
顾皎沉默了下去。
所以,君珩才不喜欢吃鱼。
“那现在——”
“在闲云轩,奴才去取筷时隔门听到了娘娘的几句话。”
她的话?顾皎微微一愣,她说什麽了?
“您提到要做鱼给陛下吃。”
顾皎:……
“那时我并不知道,而且……”
而且她也就是随口一说。
“那日,娘娘夹的鱼肉,陛下是吃下了的。”
怀安歉意一笑:“早春的鱼最是鲜美,娘娘这几日尝得如何?”
即便依旧在为君珩伤怀,顾皎眼角也不由得一抽。
合着这几日顿顿不落的鱼是怀安故意用来提点她的?
这主仆俩怎麽一个赛一个的有话不直说呢?
“可他不是不喜欢吗?”顾皎还是不解,怀安何必绕着弯搞这一出?
怀安摇了摇头:“这些年陛下常常梦魇,惊醒时总是一身冷汗,也不知是不是思及了往事。”
“奴才便想,说不准,您可以借此机会开解陛下呢?”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将话说得太过直白:“陛下交心之人不多,可娘娘您的话,他总是听得进的。”
顾皎略一思忖,在怀安诚挚的目光中,还是答应了下来。
只是做道菜,也并不是多大的事,况且,听怀安说完後,她也的确有些心疼君珩的遭遇。
顾贵妃说做就做,当天下午便借了御膳房的屋子。
闲云轩的蒸鱼用的是鲈鱼,顾皎有样学样,将一尾新鲜的鲈鱼从水盆中捞了上来,然後——
“怀安,御厨们呢?”她望望在砧板上活蹦乱跳的鱼,又求助般望向了怀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