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後面就是一个月才去一次医院会面了,就这样又过了大半年,言悦终于听到他的医生告诉他:“言先生,以後你就不用再过来了,恭喜。”
他伸出手等着言悦相握,在人听到这句话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而傻傻地擡手时,医生轻笑,祝福:“愿以後你我再不相见,未来快乐无忧,坦荡明亮。”
“……谢谢。”言悦极轻地回应,笑了。
隔壁的别墅早就已经装修完毕,言悦将陆执接回家,和方守生活在一起。
原斯白家里三个人,他们也是。
两个家的院子里经常能见到三个小孩儿你追我赶,时常出去时干干净净,回来时便滚得一身土。
之所以是三个,是因为池远绅的四儿子也经常在这里住,还天天和陆执打架。
“陆执——陆执!你给我站住!”刚过了六岁生日的戚随亦摔得前襟衣服沾上了好多草屑,小短腿跑得非常快,“你把安安给我的玩偶还给我!”
陆执在他前边跑得双腿像装了风火轮,飞快:“不给。”
“哎小叔,小叔——”池矜献就在身後追着他们两个,边追边喊,“我再丶再送你一个新的好不好嘛。你别撵我哥了,他害怕……”
“他害怕?!”戚随亦不可思议地一下子刹车,小手指着已经把他甩开更多距离的陆执,小脸上满是大人的严肃,“这熊孩子害怕什麽?!他害怕还抢我玩具?我是长辈!!”
这时,陆执瞬时拐弯跑到池矜献身边,抱着毛绒玩偶躲在他身後,露出比池矜献高了半个头的脑袋,面无表情:“小池,小玫瑰,他打我。害怕。”
戚随亦:“……”
“小叔。”池矜献软糯着嗓音,喊道。
戚随亦:“……”
“不许撒娇。”陆执上手捏住池矜献的脸,眼睛里满是不开心。
戚随亦气得嘴巴一撇,大眼睛里霎那间充满泪水,他往地上一坐,大哭:“两个熊孩子……我要告诉三哥原哥,我要告诉言哥,我要告诉我爸!”
言悦一回来就见他们三个又打在一起了,这次好像还是戚随亦哭。
他忙走过去把戚随亦从地上抱起来,把他身上的土拍干净,都不用问怎麽了,言悦便直接朝陆执招了招手,等後者不情不愿地走过去,他就把陆执怀里的玩偶拿过来递给戚随亦,道:“不哭了啊小随,我一会儿帮你教训小执好不好?”
在玩具回到手里的那一刻,戚随亦便表演戏法似的,顷刻收了眼泪。
在言悦看不见的地方,他还朝陆执做了个鬼脸。
陆执:“……”
陆执转身面对池矜献,满脸委屈与生气:“你为什麽又送他礼物,不送我?”
“我送了呀!”控诉来得太快让人发懵,池矜献忙掰着手指头,跟他说,“我前天晚上给了哥哥三个……”
话音戛然而止,戚随亦撅着嘴看着池矜献,後者闭上嘴巴,小小的身体瑟瑟发抖。
三人之间的战争,每天都是风起云涌。
原斯白从隔壁别墅出来,见了这副场面早已习以为常,没丝毫惊讶,言悦擡头看见他,无奈轻笑,默默扶额。
而後他走到原斯白身边,看着三个小孩儿,由衷问:“他们三个不会打到大吧?”
“那应该是一定了。”原斯白笑说。
“斯白,咱们家安安好像每天都在为难。”言悦说道,“我觉得小执在欺负他。”
而後他开玩笑地说:“订个娃娃亲吧。”
原斯白轻笑出声,回:“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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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池矜献在即将七岁时,在学校门口碰到了一个怪异的叔叔。
今天下午原斯白暂且有点事情,没有准时出现在校门口。
穿着不算邋遢,但也不算干净整洁的中年男性半蹲在学校对面的马路牙子上。
他抽着烟,在见到一个带着小黄鸭帽的小男孩儿从门口出来时,便最後猛吸了一口烟将烟蒂扔在地上踩灭,朝池矜献走了过去。
池矜献跟在陆执身边,去抓他的手,喊:“哥哥。”
陆执瞬时将手递给他:“不要被其他小朋友冲散了。”
“哥哥我跟你说,今天我在班里……”如毒蛇一般的目光锁定在自己身上,池矜献似是感受到了冷,话音猛然一顿。
陆执察觉回头看他,池矜献微仰着脑袋,抓紧了陆执的手,靠他更近,小声说:“哥哥,我突然好害怕……”
“怎麽了?”陆执一下子停下脚步,身体前倾,用自己的额头碰了池矜献的额头,问,“你哪里不舒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