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有好些人站着挡着路了……不知发生了什麽事情。”车帘外传来吉楠的声音。
方才距离还远,就有人远远地朝着这边挥了手示意车马慢行。
吉楠说得含糊,章纠白将帘子掀开一丝缝隙凑近往前瞧去,只见前头停着两辆马车,五六个小厮打扮的人围在头车边议论着什麽。
他们之中站着一个锦衣华服的青年,那青年紫冠束发,穿着一身印了月白蝶纹的松绿外衣,腰间除却一枚玉饰还挂着一个香囊,整个人的装扮于华贵中透露着些许花哨。
周府马车已经距前方人群不远,章纠白也在那青年转身之际看清了他的脸,于是掀帘的手一松,靠回莳萝身边与莳萝低声说了两句小话。
当周府的马车在陌生马车後方停下之後车内三人都没急着说话,只听到车外有脚步声靠近,不一会儿,一道人声响起。
“无故相扰,在下先给诸位赔礼了。”
“说来惭愧,在下今日携母欲游嘉福山,奈何所乘车驾车轴断裂无法继续前行,眼下我等已离府甚远,即便命人回府再赶辆车来也得废上不少时辰,附近更没有修理马车的铺子……”
正说话的陈良脸色不大好,神情有些憔悴,说话的语气却十分诚恳。
“此时得遇贵府马车实乃我等之幸,就是不知贵府马车能否载我等一程?嘉福山距此处已不远,就在五里外,届时自有重谢。”
陈府一行十人共乘了两辆马车,此处离陈府太远,其中又有女眷,不便下车步行。
正如陈良所言,即便命人回府再赶辆车来也要废上不少时辰,若一行人都停在此处等也着实不妥。
眼下这种情况,最明智的做法的确是求助于沿途经过的马车。
坐在周府马车内的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由莳萝开口说道:“我们的马车至多只能再容三人,多一个都不行。不过,我们车里坐的都是些女子,这……”
“在下所要托付的正是在下的母亲与其左右侍婢。”陈良立马接过话。
莳萝:“如此,那就请贵府夫人登车吧。”
陈母陆氏就着陈良的搀扶下了陈府的马车,走到周府马车面前时忽然有些犹豫。
跟在陆氏身侧的两位下人也跟着顿了下脚,其中一位轻声询问道:“夫人?”
香附撩开了一半车帘,莳萝端坐原地微微躬身对着陆氏见了个礼。陆氏的目光缓缓从莳萝面上掠过,对莳萝颔了首,随後才登了车。
车帘只是半开,陈良站在一侧打量了几眼车内陈设与车中坐的人。
只见正中端坐的是一位四旬左右的妇人,两侧各坐着一名年轻女子。见有人登车,期中一女子垂首往里头让了让,另一侧的女子像是睡熟了,只侧靠在车厢最里侧不曾动弹。
帘子起落并不久,陈良一眼也不长,瞧见马车中确实只有三位女眷便转开了眼。
两辆马车徐徐向着嘉福山而去。
五里路并不算远,对于一路上都不能说话的章纠白来说却是难熬得很。
马车里若坐的都是熟人她还能随心所欲地说话谈笑吃小食,但马车里坐了不认识的人,还是有些身份的人,那她也只能一路忍着不说话了。
好在只是五里路,若是十五里或是五十里,或许她得忍出病来了。
两辆马车停在了嘉福山善净寺前的宽阔之地,陈母陆氏搭着陈良的手下了马车,又转过身来对马车中的莳萝点了点头。
陈府下人送上谢银时莳萝本不想收,但章纠白本着有银子不拿白不拿的原则示意吉楠将谢银接过来。莳萝睨了章纠白一眼,到底也没阻拦。
“吉楠,甩鞭,咱们继续走!”重获自由的章纠白忍不住喊话。
“你这丫头猜到我要去哪里了?”莳萝掂量着被章纠白塞到自己手中的谢银问,问得章纠白露出了一抹不好意思的笑。
“姑姑要去行平山是不是?”她不答反问。
莳萝没回话,扭头问香附:“你也猜到了?”
“是。”香附点头。
“真是什麽都瞒不过你们。”莳萝无奈。
盛京城的城西有座行平山,山中有座归云禅院,禅院里住着一个与周府有着密切关联的人。这人是莳萝此行要见的人。
这个人姓周,名婧敏。
五年之前,这人曾有个封号,叫卫原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