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想说院里冷,章姑娘还是进屋里烤火吧,这里交给我们就行了。”
吉楠擡眼看了寇姜一眼,那一眼的意思寇姜读懂了,吉楠在说他是个不管兄弟死活只管自己活命的狗腿子。
寇姜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吉楠也知道错了,章姑娘就饶了他吧。”
配合着寇姜的话,吉楠连着点了几下头。
“行吧,既然有人帮你求情……”
说话时,章纠白的表情平静,就在吉楠和寇姜都觉得这事就会这麽掀过去的时候,章纠白忽地伸手往腰上一抹。
寇姜只觉眼前一花,一个闪着银光的锋利鞭头带着一截九节鞭的鞭身擦着吉楠的耳朵飞了过去!
陡然响起的破空之声让寇姜惊了一惊,一边的吉楠已经被吓得话都说不出了。
但章纠白只是摇了一下鞭而已,下一瞬就将鞭子收回来了,鞭身回搭在她的手肘处,她看着尚且还处于怔愣状态的吉楠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不是周府的人,跟你们更是非亲非故的,你们不愿听我的话也正常。但,如果是与你们公子有关的事,哪怕事情再小,我也希望你们能放在心上。”
“诚然我这次是让你转达一些不好转达的话,你觉得为难便没有转达,但若是下次呢?”
“若是换了一个情况或者换了一些话,若是其中的话里藏有什麽情报或变故,你又该如何?你还能自作主张地将话给瞒下来吗?”
“吉楠,我希望你能将我这番话记在心里。”
伸手拍了拍吉楠的肩,章纠白语气温和了一些,“记住,下次不论是什麽样的情况,不论是你家公子命你给我传话还是我有话让你传给你家公子,你都得一字不差地将话传到。”
这次事虽小,也没引起什麽不好的事情发生,但其中可扒的疏漏可不少,若是有心人从中作梗揪着一些东西不放甚至加以利用,是可以让周府雪上加霜的。
棋盘之上,一颗看似无足轻重的棋子,有时候却能影响一整盘棋的走向。
府里的人常跟在周荃珝身边看他下棋,对于棋道多少都有所了解,这个道理吉楠不会不懂。
章纠白点到为止,并没有从重教训。吉楠应是将她的话给听进去了,当即便垮着脸跪下来:“姑娘教训的是,吉楠知错。”
“什麽教训不教训的,我这只是个提醒。为的是让你日後更严谨些,也好让你们公子安心些,你快起来。”
伸手拽了吉楠一把,章纠白将九节鞭缠回腰间之时突然偏了偏头:“莫非你先前真以为我是因为恼你没将我的原话告诉你家公子,所以才盯住你不放的?吉楠,我在你眼里不至于这样无理取闹吧?”
问题问得直白,吉楠抿着嘴连连摇头,章纠白又转头看向寇姜:“你觉得我无理取闹麽?”
“谁无理取闹了?”院门口传来一道满是好奇的询问。
三人转头一看,是周荃珝和莳萝走了进来。
出声的是莳萝,她手中端着一个呈盘,盘里放着一个茶壶并三个茶杯,显然是来送茶来了。
“嗐,我说我自己呢。”章纠白叹了一口气,“大清早的,早饭还没让大家夥吃呢就让扫雪,我这行为确实有点无理取闹了。我方才是在自我反省,我其实觉得这样不妥,下次一定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她这煞有介事的态度看得一边的寇姜和吉楠目瞪口呆,一时都没想起来该如何接话。
“你一心为府里着想,谁都不能怪你怨你。累了吧?”莳萝端着呈盘走到章纠白身边,“快喝口热茶歇一歇,这些活儿让吉楠他们干就行了,别累着你。”
说完,莳萝又转头招呼寇姜和吉楠喝茶。
吉楠心里压着事,寇姜也不渴,都没过来喝茶。章纠白也没管他们,接过茶壶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她捧着杯子原地转了一圈之後笑嘻嘻地朝莳萝道:“姑姑你看看我,我手心和後背上可都没有扫帚的影子,这院子都是寇姜吉楠他们几个扫的,我也就是站在边上做个闲散的督官罢了,累不着。”
“是是是,”莳萝忍不住笑,“章督官如此辛苦,理应多喝几杯。”
“说的正是。”被打趣了的章纠白也不羞恼,反而一脸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将杯子里的茶喝完,章纠白又倒了一杯吹着,擡眼发现周荃珝带着寇姜和吉楠二人在院子里角落走动。
“姑姑,”章纠白忍不住挨近莳萝,“他在做什麽呢?”
莳萝半眯着眼瞧了瞧:“……像是在带着吉楠和寇姜看院子里新长出的草芽呢。”
开春前後,院院都新长了些草芽出来,嫩得很,绿得很,前两日被雪遮盖住了看不见,今日经吉楠几人一扫,那点子绿意又露了出来。
可平白无故地,看草芽做什麽?
章纠白好奇地凑到吉楠和寇姜身後听了听,正好听见周荃珝说:“过两日若不落雪了,你们几人又正好无事,便将这些细草芽子给拔了吧……”
好家夥,天寒地冻的,蹲墙角拔这些细草芽子可比扫院里的雪折磨人多了。
章纠白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脸,适当地遮掩了一些脸上幸灾乐祸的笑意。转眼瞧见前头的周荃珝正盯着自己,她脸上的笑意一僵,脚下急忙一转,头也没回地跑出了院子。
“寇姜。”周荃珝无奈地笑了,“你去将叶贞丶钱葙和吴松给我唤到书斋来,就说我有事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