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起刀落,异常果断。
老班打趣:“来谢文想去武汉蒸桑拿。”
志愿结束,狂欢才算真正地开始。
同学们开买手机,相互联系,蠢蠢欲动。
首先和谢文联系上的是队长和刘淼淼,同学之间一旦有了联系,瞬间就像铺开了网,几天时间,班级里大部分人的联系方式都有了。
班级陆续组织了各项活动,谢文一方面需要照看弟弟,另一方面,当一个人面临重大变故的时候,只想隐匿于人群。
谢文一一拒绝。
7月3号,盛星向队长打听到了谢文的联系方式。
谢文正在家吃早饭,陌生电话响起,谢文猜想是同学,顺手接了。
那头开门见山:“我是盛星,总算联系上你了。”
谢文一想,两个人快一个月没联系了:“嗯,最近家里出了点事,天天在家照顾弟弟。”
盛星不疾不徐地说道:“你好些天没来学校,很多事情可能不知道。第一批次的通知书是在7月15号左右发放,具体时间教务处会打电话给你,不要忘记了。”
“好的,谢谢你。”谢文一只手绕着发梢,好久没有去剪头发,过耳的短发不知不觉已经长到肩头了。
那边也沉默了一下,谁也没有开口。
盛星提过,一些话要等高考结束後,找个合适的时机和她讲。只可惜,错过了时机,就很难再找到合适的契机。
没一会,谢文打破了这个尴尬:“那你填了哪个学校?是武大吗?”
“嗯?我和你说了啊,我打算报同济大学,我想学地质。”
“你什麽时候和我讲过?你明明说的是武大?”当头一棒,谢文不自觉地激动了起来,语调跟着上扬。
“我等了你很久,你没有给我回应,我自作主张,报了同济大学的地质工程专业。”
盛星自嘲了一句:“真的等了你好久。”
“你什时候等过我,我明明记得,2006年元旦,那个走廊的阶梯上,你亲口和我说过,你想考清华或武大。”事到如今,谢文也没什麽顾忌,一股脑全部倒出:“分数一出来,我就打听了,你比清华少了几分,我很笃定,你一定会填武大。”
“可是後来我明确告诉你,我想学地质与数学,所以有些变动。你填了什麽学校?”
此刻满心的委屈全部涌上心头,自己将他的一句话铭记心中,而他说变就变,潇洒自由。因为他的一句话,她那麽坚信他们会一起去武汉,原来自始至终,都是一场自以为是。
谢文的太阳穴在突突地跳动,用平生最大的音量吼了出来:“我能填什麽学校?我填的是武汉理工,我以为你会去武汉。”
谢文带着哭腔,喃喃地重复着:“我以为你会去武汉。”
那个时候的谢文有些极端,可能是因为在她小的时候一直在面临各式各样的分离,对距离有种本能的不安全感。距离,给她带过太多的难过与伤心。为了能安心一点,她习惯地将距离之外的人屏蔽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那头的盛星也愣住了,他没想到谢文会去武汉,那他给谢文写的那封信她看了没有,那他等她的那几天,为什麽一点消息也没给。
多年之後才知道,那个时候的他们因为一些阴差阳错,才多了往後的诸多误会。
但又何尝不是因为自己的懦弱与深藏在心底的那一份自卑,让自己与谢文一再错过。
盛星慌乱地问:“怎麽会这样?”
没想到盛星会这样说,刚刚激动的情绪像一个泄了气的气球:“所有的话都没有必要再讲了,就这样吧。”
那头的盛星眉心一挑,也急了:“什麽叫就这样?”
眼泪猝不及防地流了出来,由小声啜泣到嚎啕大哭,好像一根崩了好久的弦,终于找到一个宣泄口,将自己这麽多天的压抑全部发泄出来。
妈妈走了,盛星也走了,所有的梦都破碎了。
盛星听着谢文慢慢平静,小声抽噎,心里钝钝地难受。
准备高考後的那些话,一句也说不出。最後化为无力感,自暴自弃地说了句:“我真他妈的混蛋,对不起。你不要哭了。”
这是谢文第一次听盛星说脏话,吸了吸鼻子,哑着嗓子:“连你也要离开了,你要去上海了。”
“你要去上海了。”谢文一边哭一边重复着这样的话,像个小孩,丢失了自己最爱的玩具,只能不停重复自己的无助。
这句话像是一记重响,重重地砸在盛星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