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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顿饭下来,四个人皆是酩酊大醉,公仪岭连是怎麽回云灵山的都不记得了,零零碎碎回忆出来的片段,也只有承悦和自己互相搀扶出酒楼的那点了。
燕蓉是燕渊给带回去的,太微山也派了弟子来接齐元白。至于云灵山自然是没来人的,山中也没有弟子会想到,有承悦师兄在场,他们那麽大个宗主会有丢了的可能性。
事实证明,承悦也的确靠谱,自己路都走不稳的情况下,竟然还能把公仪岭带回去。
不过……
“你说什麽?!”
床榻前和床榻上两个人一个平静一个惊诧,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半天,公仪越才递上了一本账册。
他镇定开口:“宗主,你昨日喝得实在太多,御剑飞得太快,故而你落地的时候剑气没收稳,我们也都没来得及阻止,宗门内的那些灵草灵木被你的剑气折了大半,险些连根都被掀起来了。承悦师兄临睡前,嘱托我把账册交给你,看看如何才能补上这个窟窿?”
公仪岭只觉头痛,擡手按了按太阳穴後,推开了递到面前的账册,起身披上了一件青色外袍。
公仪越见他逃避现实,也没多说什麽,低低笑了一下,跟在了他身後。
公仪岭一推房门,等看清楚院内的景象後,更头痛了。
自己这院子里哪还有半点离开前的样子?种了灵草灵木的地方宛如经过了狂风席卷,树木一个个东倒西歪丶断了一地,灵草则是直接被拔地而起,比起路边的杂草还不如,压根看不出半点灵气。
公仪岭甚至顾不上心疼这些灵物,转头再看池塘内的那些五色锦鲤,也全都翻了白肚皮——早就救不回来了。
他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自己昨天回来的时候到底都干了什麽???
“宗主。”公仪越十分适时地再度递上账册。
这下,公仪岭也不得不面对现实了。
他长叹一声接过账册,对公仪越摆了摆手:“行啦,我知道了,阿越你先去练剑吧。”
公仪越盯了几秒他的侧脸,还是离开了。
反正公仪岭当了这麽久宗主,只是这点账务而已,总能处理好,应该出不了什麽问题——公仪越是这麽想的。
七日後。
“哎哎,那边树歪了,再弄正些。”
“云灵殿顶的琉璃瓦都数清楚啊,一片都别少!”
“……”
公仪越和公仪承悦擡头望着云灵殿上那些闪闪发光的琉璃瓦,默然无言。
公仪岭这会儿正蹲在殿顶安琉璃瓦,一扭头,见这两个人立在殿前也不知道在发什麽呆,立刻招呼了两声:“你们俩来得正好,过来搭把手?”
公仪越和公仪承悦面面相觑。
最後还是承悦先收了算盘和账册,无奈道:“罢了,事已至此,反正这麽多年宗门也没翻新了,就当是重新修缮吧!”
公仪越:“……那这账册?”
承悦低头思忖片刻後,拨了几下手中的算盘,仰头对公仪岭喊道:“阿岭,这次云灵山修缮的账,我可都记你名下了,给我想办法补上啊!”
公仪岭假装没听见:“啊?你说什麽我听不清?”
意料之中的回答。
承悦也不再站在云灵殿前跟他废话,直接纵身跃上殿顶,用那白玉算盘敲了敲公仪岭的肩头。
“怎麽了,承悦?”
公仪岭回头,眼眸澄澈一如当年。
承悦望着他,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轻轻叹了口气:“我刚刚说。”
“欢迎回家,公仪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