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夥居然是这种怪物。”这几天他们翻遍了他们能找到的所有记载妖怪的书籍,终于找到有关王福的记载。
妖怪当中有一些并不依赖母体産生,而是凝聚世间某种灵气在某些巧合下应运而生,这类妖怪由于不是其他妖怪结合後自然生産的,所以和寻常妖怪不同,它们通常要麽妖力非常强悍,要麽妖力弱到几乎为零,其他妖怪路过踩一下它都觉得费劲。
王福显然是前者。
他抓走顾清忧的目的到底是什麽?只是用来威胁他们?
“我想我知道王福藏身之地在何处了。”
“何处?”
陆燚道:“山累乃山中灵气凝聚而成,他的心脏一定藏在最原始的地方。”
顾承欢了然,他道:“不算其他地方,光是繁城周边就有大大小小十座山峰,一座座排除下去,十天半个月也排除不完,万一他已经离开这里——”
“不!”陆燚摇摇头,“他不会离开这里的,从我有记忆的时候他就一直在陆府,他……我相信他对繁城,对陆家有不一样的情感,他不会离开的。”
他无法理解王福伤害大批无辜百姓的行为,可毕竟王福忠心耿耿侍奉陆家十多年,对父亲的忠诚,对他的疼爱,这些他都真切感受到了,当然仅仅是凭借这一点就断定王福不会离开繁城确实有些感情用事,但王福身为一只妖,在繁城中混迹了十多年,未必没有原因。
陆燚拿下挂在墙壁上的城防图,摊在木桌上,圈出两座山峰,一座在北边,另一座则在西边,“重点排查这两座,其他的我到时候会安排人手去勘察。”
顾承欢点点头,问:“无良山,北澄山,这两座山除了大了点,有什麽不一样吗?”
陆燚摇摇头:“只是有些印象,我听父亲说过,他是在无良山遇到王福的,所以我猜无良山也许就是他的首选,而北澄山是繁城灵气最繁盛的地方,在这种时候,王福也极有可能会选择这样一个地方,至于其他山脉,虽然我觉得可能性不大,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也要一一排查。”
顾承欢听完陆燚的分析觉得很有道理,他後知後觉地发现陆燚变得不太一样了,比初见时更加成熟稳重,思虑也更加周全。
他感慨道:“你还真是变了。”
陆燚勉强一笑:“最近发生这麽多事,我也该成长了,父亲不在了,兄……我身後没有可依赖的人了,如果还像之前那样肆意地生活,陆家很快就无法与其他捉妖世家齐名了,父亲一定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现在才发现,以前的他活得太轻松了,前面有两座大山挡着就不会发现在大山之後是布满荆棘陷阱的沼泽,想要把这片沼泽变成宽广的大道,就必须把荆棘拔除,把陷阱移开,把沼泽填平,这样做需要耗费的精力是巨大的,他没有退路,只能努力点让这片沼泽变成他想要的样子。
。
六天五夜的肃清,在街上晃动的妖人终于被陆家全数抓了去,对于怎麽处理这批妖人,陆家还没有给出一个非常明确的处理方式,不过大部分繁城的百姓兴致颇高,这一个多月人心惶惶的事情终于结束了,再也不用躲在家里上不了街,时刻担心有妖人来撞击自己的门,伤害自己和家人,预备办一个花灯会,玩个三天三夜不眠不休。
一早云瑛就兴致冲冲地跑了过来,推开房门,冲着里面喊道:“今晚花灯会听说准备了很多好玩好吃的,咱们出去逛逛吧,正好我准备了——”
“啪!”
话还没说完,一个软枕就迎面袭来,正中眉心,他剩下的话全被塞回了喉咙里。
“喂!”云瑛不满道,“我这麽帅的一张脸,你也好意思打?陆玄,你也太没良心了,我供你吃供你喝供你穿,你就这样对待你的大财主?!”
“……”
云瑛痛心道:“我这张脸要是毁了,繁城又不知道会多了多少心碎的少男少女。”他又摸了摸枕头,“你这麽贵,果然是有贵的道理。”
陆玄不耐烦地坐起身,表情冷淡,声音很轻:“你太吵了。”
“我……”云瑛长了长嘴,刚想说什麽,就看到陆玄旁边被子鼓着一长条大物,接着就看到许落掀开被子,身着里衣,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坐了起来,陆玄不满地瞥了他一眼,“我也不知道温小姐也,也在你房里啊……”
他又没和他们俩的哪一个睡一起,上哪儿知道他们如今进展神速,发展到白天黏腻在一起,晚上睡觉也得躺一个被窝了。
要是知道他绝不来自讨没趣。
“你来干什麽?”
“啊,我我就是来问问你们两个,要不要一起去看花灯会。”云瑛特意加重了“你们”两个字,见陆玄脸上没有什麽表情就把视线往旁边移了移,刚看过去就见陆玄目光一滞,突然动作迅速地将被子往许落身上盖,遮住了她大半个身子。
云瑛:“……”
“知道了。”陆玄道,“你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云瑛翻了个大白眼:“我这就走。”
他转身离开,顺道把门给带上,然後小声道,“我刚刚没看错吧,他是在防谁?防我吗?老子喜欢的是男的!!!”
房间内,许落刚刚回过神,脑子清醒了许多,将缠绕在自己身上的软被掀开。
“刚刚我听到声音了,谁来了?”
陆玄简洁道:“云瑛。”
许落问:“哦,他来干什麽?”她动作有些大,遮盖在领口处的布料也越来越少,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些起伏的轮廓。
“他,”陆玄喉咙一紧,移开目光,“他来邀请我们一同参加花灯会。”
“嗯。”许落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又问,“你想去吗?”
这种人类大型欢聚活动,从前她参加得太多了,商会晚会交流会路演综艺庆功会,一年下来,光是参加这些大大小小的会就得有上百个,有的时候一天往三四个城市跑,最累的时候她恨不得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会通通解散,有种这班谁爱上谁上的劳累感,现在不太一样,和陆玄一起的话,她倒是觉得挺有趣的。
之所以问,是因为她不确定陆玄是否对这类活动感兴趣,最近这几天陆玄的状态有些古怪,一改常态地变得非常松弛,之前打鸡血一样的调查行动也终止了,竟然开始和她过着混吃等死的生活,一开始她确实有些不太习惯陆玄的转变。
实在太黏人。
超过半天没有见到她人,陆玄就会满屋子找人,有段时间许落怀疑陆玄可能因为最近遇到的事情太多,得了分离焦虑症,後来发现陆玄除了看不到她会着急,并没有出现分离焦虑症的其他病理特征,就明白他只是想多花点时间陪她而已。
许落明白,现在的生活就像太阳初生时的一片汪洋,表面上平静得如同一面镜子,底下却积蓄着力量,风一来就能掀起一片浪潮,把平静的海面搅弄得一团糟,尽管他们什麽都没说,但心里却都明白这样的生活终究会迎来结束的时刻。
也许就在明天,也许就在不久的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