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南眸色很深,里头藏着没人懂的情绪,迟雾也不懂,他只觉得于南漂亮。
迟雾快速地偏过脸,亲了下于南的掌心。
做完,他就抽出塞进袖子里的那只手,而後牵着于南往前走。
步子很小。
他脸上带着笑。
但迟雾不知道该往哪走,完全是瞎带路。
于南也不拦着,就跟着他走到街头,然後招手拦了辆出租车,报了个地址。
他们回家。
在车上很暖和,但迟雾还是往于南怀里钻。
知道两人贴得近得不能再近,几乎要镶嵌到彼此皮肉里去,迟雾才心满意足地停了接着往里挤的小动作,开始抓着于南的手指玩。
他发现于南手上的茧子少了不少。
觉得可能是出了院,没了消毒水的整日洗礼,人都脱胎换骨了。
他又擡起脑袋看了眼车内後视镜,但怎麽看也没看出来自己哪脱胎换骨了,虽然长头发了,但是好像胖了,皮肤也没那麽白了。
迟雾泄气得别开眼,又重新低头鼓弄于南。
他没别的玩具,最爱干的事儿就是和于南腻歪,但今天的男朋友格外沉默,都不主动跟他讲话了,可能还是因为有外人在,所以害羞呢吧。
但这样的话,婚礼时候还怎麽接吻啊。
迟雾觉得得给于南练练。
他悄悄看了眼于南,才轻咳了一声,提起点儿音量说:“你想去哪儿度蜜月啊。”
前头的司机听见这句,从後视镜里看了两人一眼,然後就发现这俩人的距离……。。怎麽好像热恋小情侣啊,靠得忒近了。
于南在後视镜里和司机对上视线。
司机眼皮一跳,连忙摆正身子好好看路,但耳朵明显竖起来了,跟监察局情报员一样。
于南回了句:“你想去哪儿?”
两人靠得太近,这句话几乎是贴在迟雾耳边说的。
迟雾觉得于南是想亲他的耳朵,但不好意思,心底记下了,先回了句:“等回家的。”
虽然他也不知道家在哪,但管他呢,不行就下车找个小胡同先亲亲再走。总不能有人像小尾巴一样跟着他俩吧。
于南以为他说的是回家再讨论那个话题,应了一声。
迟雾听见,笑容愈发得深。
果然于南就是想亲他。
害羞了呢。
真可爱。
迟雾用手指摸了摸于南的手背,像顺毛安抚一样,声音也随之夹杂了点儿笑意,“我们去远一点儿的地方吧,坐火车去。”
之前病房里有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患者,不过那人在头发掉光前就受不了病房里的拘束和了无生趣,主动放弃了下一步的治疗。在出院前,他和迟雾这个短暂的病友进行了最後一次谈心。
迟雾那时候说不出话,像死了一样窝在病床上。他听着那人说起过往。
那是个很喜欢到处走的人。
过去漂泊不定,几乎把国内都走了个遍,而他去往远方的方式基本都是火车。
他说,火车上很乱,什麽样的人都有,有时候睡觉都不踏实,还要防扒手小偷,但随着轨道起伏,沿途的路就像是看不尽一样。
迟雾没见过什麽看不尽的东西。
他的过去几乎被囚在这一亩三分地里,明明长了腿,却哪都去不成,估摸着哪怕他长出副翅膀,也要被铁链钻进骨头给锁起来。
他想尝尝看不尽究竟是什麽滋味,是不是当看不尽也走到尽头的时候,他就能看见世界的彼端。
到时候他和于南手牵着手,看着尽头的太阳,是不是就相当于他们贴在一起的心也一并随着风远扬,变成了月亮下头垫着的云。
然後慢慢的慢慢的,云又飘远,直到连绵的阴雨天降临,云变成水落回来。
他们永浴爱河,直到海水将全部河流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