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雾被框在固定视野内,通过那双眼睛甚至能感觉到幻境中这具身体的情绪波动,他感觉到了无法压抑的愤怒,在迟延宁说出“交易结束”那四个字时。
什麽交易?
和谁交易?
他的第二人格吗?
迟雾好像有些确定了,他可能真的——
有人格分裂。
否则怎麽会冒出这麽突入其来的一出戏码呢。
没有源头,没有逻辑。
交易。
他怎麽可能跟迟延宁做交易。
他一向对公司的事一窍不通,他有什麽资本和迟延宁做交易?
迟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还在轻微地抖着,他在抗拒迟延宁说的话。
迟延宁拍拍手,李医生从暗门中走出,面上带着得体的微笑,自我介绍道:“你好,以後我就是你的心理医生。”
迟延宁抛出砝码,“绑架案的罪名究竟是重还是轻,只在我一句话,他未来如何,也是我一句话,哪怕提前找好了替罪羊也没用,彻底成为迟雾,或是看着他被清扫。”
他嘴里的每个字眼都又硬又冷,一颗颗子弹从枪杆中射出来,直逼迟雾命门,不容拒绝。
彻底成为迟雾?
什麽意思?
逼迫第二人格妥协吗?
可这又和于南有什麽关系。
为什麽另一个人格会因为于南而屈服呢?
他也喜欢于南吗?
他早就喜欢上于南了吗?
那于南喜欢的是谁?
另一个人格还是现在这个人格?
不对不对。
迟雾提醒自己,这只是幻觉,是一场催眠之下的梦。
画面再次一转。
迟雾又出现在了那间空旷的屋子里。
李医生笑着对他说:“不要紧张,我们慢慢来。”
她再次摁下铜铃。
声音低柔,如同海妖般充满迷惑性。
“迟雾,你有一个十分幸福美满的家庭,从小到大都是天之骄子,唯一的缺憾就是对学习不大上心,但没关系,这不是你需要担心的问题,你的未来是一条平敞大路,最不缺的就是成功的机遇,而且你还记得吗,你很喜欢弹钢琴,从小到大,你母亲最爱做的事,就是在午後的夕阳下听你弹奏那首《克罗地亚狂想曲》,你的生活顺遂美好,直到一起绑架案打破了你宁静的生活。”
“但好在你最後被解救出来,可你好像因为刺激而模糊了过往的记忆,现在由我来帮你想起一切属于你的生活———”
在她第一个字落那刻,迟雾原本清醒的脑袋就开始再次陷入昏沉。
就好像,李医生吐出的每个字眼都能顶替被他私自戒断的药物,麻痹他的大脑,以至于他根本无从听清那一字一句究竟是什麽。
“叮!”
铜铃响的那刻。
迟雾的意识聚拢。
李医生笑着将手指抵上迟雾的额头,指尖的凉意强迫着迟雾清醒过来。
李医生问:“看到了多少?”
迟雾脸色煞白,陡然闯进脑袋里的一段段不停歇着交叠而过的画面是最锋利的刀片,割拉出阵阵模糊的碎响。
他有些耳鸣。
见他的反应,李医生直起身,在病历单上简单记了几笔,“嗯……。。看来是没记起来多少,否则也不会这麽老实地坐着了,那还要再来几遍,先查出全部垃圾,才能再次彻底清洗。”
她停了笔,微笑着再次摁下铜铃。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