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麽为什麽为什麽。
于南小声问他:“怕吗。”
迟雾不受控制地回:“怕什麽?”
于南说:“被我绑架。”
就在这时。
温程安在暗处开口说:“于南,你反悔了。”
于南缓慢地站直身子,拉过迟雾的双臂,牵引着他抱住自己的腰,又一手抵着迟雾的脑後,让他被迫用力深拥着自己,就像濒死时抱住唯一一根浮木那样。
于南俯视着拢住迟雾的丶属于自己的影子,眉眼弯着,颇为满意,不过他的声音却格外冷淡,他反问道:“反悔?我说过我要对他做什麽吗?”
两人贴得太近,声音从上空飘到迟雾的耳朵里,很轻,漫不经心的。
迟雾就像是在一出已经落幕的戏里回顾全程,他无法掌控自己,只能任由于南牵引着他来走完这出老戏。
他只知道,于南的怀抱很暖和。
这场梦是美梦,这场幻境也是美好的。
他又用迟钝的大脑不大灵光地想。
绳子是谁捆到他身上的呢?
于南?还是温程安?
如果是于南,那就太好了,迟雾觉得于南真贴心,绑绳子都记得把他胳膊露在外面用来拥抱,腰背的绳子还勒得紧紧的,很有安全感,迟雾还真没想过他连绑架人都这麽细心。
如果是温程安,那迟雾就要骂他是反社会人格的绑架犯,而且绳子绑的很丑丶很粗糙,哪有给被绑架者留外面两条胳膊的,方便他逃跑?那太蠢了。
而且这时候的温程安应该正在变声期,嗓音嘶哑,实在难听,一听声音就知道不是好人。
迟雾不明白为什麽温程安会出现在这儿,是因为他刚和温程安发生了冲突,大脑皮层里还残留着潜意识吗?
那太烦了。
二人世界的绑架游戏都要被电灯泡注视。
迟雾完全将这当成了李医生刻意构造的幻境,忽略了其中逻辑先後的不连贯,也一并忽视了自己心里对这幅场景莫名的熟悉感与想要逃离的冲动。
他只知道温程安很丑很烦很多馀。
迟雾想,要是能让他自主控制身体就更好了。
于南又说:“迟雾,要不要留下来。”
但随着这声落下,一同响起的还有门被爆破的声响。
迟雾的视野顺着声源旋转。
他才发现,原来这儿不是那个地下室,而是与它格外相似的另一处居所,只不过房子里唯一一扇窗户建得格外的高,在紧贴着门的那侧墙上,像是老楼体的凸出构造。
一片尘埃後,一群警察闯了进来。
站在最後方的,是神情冷漠的迟延宁,他的视线笔直地觑着迟雾,如同一把上好膛的枪。
之後。
迟雾发现抱着自己的于南不见了。
周遭环境又变了变。
变成了迟家。
迟母抱着他哭,眼泪将他身上的衣裳都浸染湿了,而迟延宁还以那副姿态站在三步远的位置。
这时的他比起平时的冷淡寡言,更像是暴风雨来临前刻意维持的平静。
他说:“迟雾,过来。”
而後视野再一转。
迟延宁就坐在了书房里,他身子向後倾靠,双手交叉着放在膝盖上,如此居高临下的掌权者姿态,他眯着眼睛说:“迟雾,交易结束,我讨厌有人在我眼皮子底下耍小聪明。”
迟雾听见自己说:“你想怎麽样?”
迟延宁字字清晰地说:“迟家需要的是真正的迟雾,而不是一个仅有形似的劣质品,你装得很好,但毕竟瑕疵还存在,我不希望你再演出什麽加重我母亲伤口的‘绑架案’,你故意被他绑架的不是吗?”
装?
谁在装。
迟延宁在对谁说话?
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