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第83章照旧称病。
自金门後,过三重前殿,便是文武百官大朝会的金銮殿。
金銮殿前,九十九级白玉石台阶煌煌而上,九龙玉璧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彩,漫长的宫道两旁尽是披坚执锐的铁甲卫士庄严守卫,昭示着巍巍皇权至高无上,不可侵犯。
东山长公主站在宫道尽头,看着昔日的兄弟在兵士们的拱卫下缓缓走来。
一别经年,还是她记忆中那副模样——
不可一世,骄矜自满。
东川王同样看见了东山长公主,他停下脚步,脸上绽开一个冰冷的笑容,率先开口:“多年不见你变t了许多,人老了,瞧着也不怎麽精神。”
东山听得出他话中的恶意,并未如他所想地生气,神情平静地回道:“是,不比皇兄意气风发,多年以前离京时满城风雨,如今回京又是风声鹤唳。”
东川王不料她还敢主动提及当年,偏偏他最听不得旁人提起此事,犹如逆鳞。
于他而言,那是一场屈辱的失败,他从前最看不起的兄弟用卑劣的手段夺去了他的皇位,而他却只能灰溜溜地败走西南!
“怎麽,你今日是特意来对本王耀武扬威的?”东川王擡高下巴,凝视着不远处的东山长公主,冷笑道,“你以为本王会永远像当年丧家之犬那般模样?那你可要大失所望了!”
东山长公主浑然不在意他说什麽,只静静看他。
今日她来,只有一个原因——为了好好记住面前这个人。
当年他走,她没有去送他,她以为他早已接受失败的事实,所以她不知道他的怨恨深入骨髓,在漫长的蛰伏以後造就了她悔恨十馀年的报复,让她的舞阳承受了本不该承受的苦难。
所以,今日他回京,她一定要来,她要亲眼看看这位分别了多年的兄弟胸中究竟埋藏了多少怨恨,而这些怨恨又在经年不见天日的狭隘心胸里酿成了怎样恶毒的诅咒。
“我为什麽来,皇兄定然已有答案,又何必字字言明?”东山收回视线,转头看向巍峨的金銮殿。
“宣东川王觐见——”
在内侍们一声传一声的宣召中,东山长公主毫不迟疑地转身向外走去,只留下最後一句话。
“方才皇兄说错了,见到你,我不失望,只是让我又一次确认,有些抉择我终究是做对了。”
***
东宫。
闻人恪斜倚在软枕上,听着林钟细细回话。
“……大朝会结束有小半个时辰了,文武百官已尽数出了宫,陛下正在乾元殿外书房单独召见东川王,只留了内侍大总管在里头。”
闻人恪阖眼听着,并没有什麽反应。
林钟袖手立在一旁,面上同样神情平静,只看向太子殿下的眼神流露出几分担忧。
今日本不是大朝会的日子,但东川王回京,顺宁帝特意在金銮殿召开大朝会,此举往好了说是给东川王这位封疆重臣排面,往坏了说就是要震慑野心勃勃的东川王。
但无论是为了什麽,文武百官皆是尽数到场,可谓严阵以待——唯独闻人恪照旧称病。
朝堂上的人不知道太子殿下究竟是真病还是假病,可林钟心里明白,这个借口实则有三分是真的。
即便有严疯子这个用毒的绝顶高手在身边,即便有洛姑娘自愿供给“药引”,可终究久病已入脏腑,拔除沉疴非一日之功,解药的见效极为缓慢。
而更加令林钟忧心的是,太子殿下似乎又开始失眠了。自从洛姑娘进宫,主子的这个病症便好了许多,他与维夏已经有好一阵子没再见过醉酒无眠的主子了。
可洛姑娘才回廖家没几日,主子便旧疾复发,又逢朝堂动荡,林钟当真是一颗心跟着悬了起来。
闻人恪压了压眉心,对于顺宁帝的举动毫不意外,色厉内荏,一贯是这位九五之尊的作风,心里越是虚,面上便越是要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明明心里恨不得要杀死一个人,却还顾忌着明德仁君的虚名,使出九转十八弯的手段意图达成目的。
“真是可笑!”闻人恪嗤笑一声,睁开眼睛看向林钟,“替孤更衣,乾元殿的宣召怕是要到了。”
正如他所料,这边才换了衣裳,乾元殿传旨的小内侍便赔着笑被引了进来。
闻人恪是坐着太子銮舆去的,毕竟他还在“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