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熟悉的幽默感!
祖极心中默道:“宿敌的默契用在了奇怪的地方啊。”
“那现在怎麽办?她要是死了不太好吧。”
屋渡厄一脸奇怪,“哪里不太好?”
“就……不太好吧。”然而想到这两人三界皆知的仇恨,他完全词穷了。
根本无解啊祖宗,我只能孝顺到这一步了!
屋渡厄绕着吊在树上的祖万杀看了两圈,最终停在了她那张清秀的脸上,凝声道:“她这是被抓了交替陷在因果像里了,现在只能靠她自己了。我的办法已经试过了,没用。”
祖极只能看着屋渡厄,妄图以眼神打动她,想想其他办法。
屋渡厄好像接收到了,眼神一亮,道:“说起来,我最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执掌死亡的神会死吗?不死的话算不算滥用职权,死的话是不是监守自盗?”
然後自顾自地掏出了一本奇厚无比的《万界飞升管理条例》!
祖极:“………………”
他发现这位鬼王还挺爱看书的,凡事都按照规章制度办事,这点屋络奈确实需要向这位祖宗看齐。
很快屋渡厄就找到了解答,“原来如此,不算,最多算是‘行使职权不当’。”
祖极看她气定神闲好像真的不想救人,只能自己琢磨出路,原地踱步想了片刻,打算从如定果开始入手,道:“我今晚一直在回忆关于‘如定果’的认识,刚才您提了一句,我才突然想起来——我二姐曾研究过一段时间,我似乎记得几句,她说这东西寄生在人的执念里,并且将执念相关的事件一同污染侵蚀,但因为这东西比较蠢,只能遵循因果关系寄生——这对眼下情况有帮助吗?”
屋渡厄看他的眼神变得有些意味深长了,“你真的是散修吗?这可不是散修能知道的。”
“自然。”祖极一口咬死,他是绝对不会向这位鬼王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的,以免牵连了自己——尤其是自己唯一可以依仗的祖宗还挂在树上的时候。
“说起来,我们是不是应该把她放下来了?”祖极视线生硬地移向祖万杀。
屋渡厄却摆手道:“不用,抓交替期间还是不动为妙,而且我很喜欢她现在这个样子。”
祖极只能满含着一腔苦涩的绝望,颓然坐在了老槐树下。
屋渡厄见状眯起眼来,没说什麽,转身进了胡家正堂之中。
推开屋门,入眼的便是魁娘娘的描彩瓷像。
她走过去站在神像前,居高临下扫视神像後冷笑一声,伸手捏起瓷像收紧手指,“砰”一声瓷像碎为了齑粉。
两个屋子走了一趟没发现异常後,她直接拆了魁娘娘的木质神龛,将一块木板写上了自己的法名。
一阵悲苦寒意迅速席卷了整个布坊。
灵位之中涌出了一股地府寂寥之意,屋渡厄嘴唇微啓,传了条灵信过去,很快四名鬼使便擡着一套宽大的桌椅从灵位的黑色境端中走了出来。
“搬到院子里。”屋渡厄一指老槐树,“放在树下。”
于是祖极就看到房屋中出来了一串热闹而有序的队伍,将一套桌椅丶笔墨纸砚丶各类书卷擡到了祖万杀面前。
今晚比村民祭祀魁娘娘更加魔幻的一幕出现了。
他站起来,带着无法接受的茫然问:“鬼王大人,您这是要做什麽?”
“你都称鬼王了,本王自然是日理万机勤于办公。”
她非常理所当然地入座,开始翻阅书卷和高高的一摞黑皮折子,执笔忽停,擡头看向目瞪口呆的祖极,红色眼眸一点空着的砚盒。
“过来研磨。不白使唤你,给你加两年阴德。”
这真是……这真是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
祖极一拱手,毅然道:“鬼王大气,小的这就伺候。”
于是,二人一人研磨伺候,一人批起了文书,阴森院落中出现了难得的温馨氛围。
而且祖极注意到,屋渡厄每处理文书告一段落,就会擡头看一看吊在树上的祖万杀,然後露出温暖愉悦的笑容,继续埋头苦干。
显然是把他祖宗当成某种造景了。
一晚上堆积的文书处理差不多後,屋渡厄又把一名高阶鬼使招呼了上来,将刚写完的一小摞朱批文令一张张发了下去。
一张一令,声音神色皆是严肃端庄,隐含着某种怒气,令鬼使不敢多言,一一迅速接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