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案·氓女
屋渡厄被这喊得手下朱批一顿,晕开了墨。只好放下笔,抱臂倚在座椅上听。
常慈虽然生气,但也就是喊一句发发脾气,正事办得非常麻利,祖万杀没有等很久就听到了春神那边带回来的消息:
“您等死即可,我没有找到任何帮手。”
祖万杀一愣,不敢置信地问:“我让你别说出坏因的事,你一说了自然没人愿意下来找死,哎呀,你怎麽能一个也没骗到?元初仙道呢?他也没骗到?”
常慈无奈纠正道:“注意用词!你不要把我们说成一夥骗子了——虽然没提坏因,但是也是真的没人愿意帮你。”
顿了顿还强调了一句:“连元初仙道下令,大家都以宫中事务繁忙的事实推脱了。”
不应该啊,祖万杀心里纳闷,她自飞升以来在天庭的人缘一直很好的,怎麽会没人愿意帮她?
连她辟战宫中一衆武神都对自己不闻不问了?
常慈解释道:“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困惑,我回来的路上已经帮你研究过了,拒绝的理由粗略一计可分为三类。”
祖万杀大概知道不会是什麽好话,冷笑道:“不妨畅谈。算我让你找找场子。”
常慈笑道:“第一类是觉得你是个薄情寡义的坏女人,骗心骗命吃干抹净,你这种做人没有人性丶做神道德沦丧的坏东西竟然能够得道飞升,真是天道无眼,有人开始怀疑你当年能飞升说不准是元初仙道给你开了後门,或者你踩了什麽狗屎运。”
祖万杀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尴尬一笑:“倒也不用转述得这麽一字不差吧,哈哈。”
突然笑不出来了,安静了一下问:“常慈你也属于这一类吧。”
“是的。”回答非常坚定。
“……还有其他两类的?总有愿意帮我的吧。‘坏因’我重伤之下一人应付不来。”祖万杀有点无奈了,语气中不免有些低落。
风水轮流转——神仙也是这个道理。
常慈知道她现在真的遇到了困难之处,不再玩笑,平稳讲述道:“第二类现在和冥界转生方面的事务配合很多,忙着拍两位鬼王的马屁,比如你手底下的武神们,连四元殿都要排着队请屋渡厄和屋络奈喝茶作客。”
提到屋渡厄,祖万杀打破了沉闷,说笑道:“看来渡厄这次罢工,让天界都看到了她的价值,都对她很热情了。”
她打坐在老磨盘上,脸上真心高兴地笑了笑。
屋渡厄手指轻轻敲了一下胳膊,浓密的眼睫微微垂下遮住了猩红的眼睛。也露出了一个颇为嘲弄的轻笑。
常慈顿了一下道:“第三类是觉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有忙也可以帮一帮,但一听您在中界遇到了麻烦——大家都知道唯一常驻人间的大仙官只有屋氏一脉,城隍土地对你恐怕也不值一提,因此觉得必然是和屋渡厄有事务上的权力交涉,不想夹在其中做多馀的丑角,就都不愿意来了。”
祖万杀肩膀一颓,叹了口气——这就是她不想狗尾巴声张的原因,天上的这帮老狐狸都太精明了。
恐怕除了常慈是真心属于第一类,其他都是胡扯的理由,他们只是不想夹在祖万杀和屋渡厄之间。
“追明,你和屋渡厄各种意义上都是对立关系,现在没人想在元初仙道和法士娘娘两派之间站队——这次她找你寻仇,我们也是不得已才袖手旁观,让你受了重伤,确实委屈你了。”
幽都内的屋渡厄听到这里,脸色有了变化——是不太好的微妙神情,天庭有派别对立这件事,她是第一次听说。
她前倾身体想再听两句,那边却不再提这事了。
只听到祖万杀餍足道:“有什麽委屈的,渡厄都不舍得杀了我。这不是超级爱我的意思吗?”
屋渡厄一个天大的白眼差点翻上天了。
常慈觉得这人的脸皮厚得没救了:“……我不知道你的语气中在陶醉什麽。”
他最终评价了几句话,算是把祖万杀咸鱼一般狠狠拍在了砧板上。
他语气开朗丶仿佛前途一片光明地道:“说到底,就是这次屋渡厄找你寻仇,没要你的命,但也就给你剩下一条命了,人缘丶灵脉丶好名声,统统没了,你现在就是孤家寡人一个了。”
“不!”灵脉断了三五天就能长好,祖万杀语气真诚:“我还有你,我最真挚最敬佩的朋友——常慈。”
“我不能帮你了。”常慈叹气:“我最近遇到了一桩麻烦事……自顾不暇,别说帮你,不反过来让你帮我就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