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起案件,一开始被判断成溺水的原因,是因为事後,有人在凌晨我们还没起床时,发现了平野豪先生的死亡,于是,她提前拿走了凶器,复原了电路,僞造成了什麽都没发生的样子。”
“之後第二天晚上,平野伊吹先生被人谋杀了。他的尸体进行了二次移动,再加上他明明是窒息,但除了後脑勺那里不太明显的伤口以外,居然没有其他伤口,他本人也没有挣扎的痕迹,不太符合常理,所以我一直对此难以判断他的死亡地点和犯人的杀人手法。”
“最後,某些事情给了我灵感。”他略过了这件事没说,“让我发现,在平野伊吹先生去世後,餐桌上的蔬菜一直在慢慢减少,反而是肉类有所增多,而且这两天蔬菜的烹饪,都是按照食材储存的难易度来烹饪的。摘下来比较容易坏的蔬菜在一开始就吃完了,而今天早上的蔬菜,已经变成了可以多放几天的胡萝卜等産物。”
“由此,我开始想,平野家既然有这麽大一个温室,为什麽不直接从里面摘呢?蔬菜不是比肉类更好获取吗?”
“除非温室有问题。比如,里面死了一个人。或者说得再详细一点,有人利用植物的呼吸作用,害死了平野伊吹先生。”
平野家几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学过生物的人,或者有过园林培育经验的人应该都知道吧,大多数植物白天吸收二氧化碳释放氧气,晚上吸收氧气释放二氧化碳。”
“凶手将平野伊吹先生引诱进了温室里,并在他因为伤口一时头晕无法动弹时,迅速掏出,拿掉门阻,关上了温室大门。”
“如果只是一两株植物,这麽大的空间,并不会让平野先生觉得怎麽样。”
“但那间温室基本算是一个小型植物园了。不止是地上,就连玻璃墙,都有植物攀爬。高大的,矮小的……这麽多植物在夜晚释放的二氧化碳含量非常惊人。我想,本就头晕的伊吹先生,在叫人没有应答後,应该就因为缺氧而陷入了深度睡眠中,并在梦里,被那些植物夺走了生命。”
“第二天,也有一个人,提前起床,将他的尸体带回了房间,并细心擦拭掉了所有的痕迹。”
“紧接着,就是今天的案子了。这起案件最简单,因为平野秀先生真是溺死的,案发地点也没有被人为改变。”
“这个案子,应该很好分辨凶手。因为案发地点在水边,木屐难免沾到水,而沾水的木屐会变颜色,今天的天气也无法全干,所以……”
“是我!”
三道不同的声音不约而同的响了起来。
“大嫂,你在干什麽?”平野绫蹙眉,又骂平野裕子,“你又是怎麽回事?你疯了吗?我都不知道你居然大半夜跑去洗鞋子。悠太怎麽办!”
说完,她露出手上斑驳的伤口:“安室先生,这是平野秀留在我手上的伤口。三个人都是我杀的,过程细节我也可以一一描述给你听,麻烦你逮捕我吧。”
“才不是!!”平野裕子急得都要跳起来了,“安室先生,三个人都是我杀的,我身上也有伤口,真的!求求你,逮捕我吧!”
“你疯了吗?你的孩子怎麽办?”
“呜呜呜……”平野裕子直接哭了起来,“我被骗嫁到这里来之後,都是大嫂二嫂还有老太太一直在照顾我。我没什麽本事,自己被打还要害得悠太也被他们打,要不是你们一直护着我,我早死了。”
“我不是个好母亲,我也知道你们对悠太当自己的孩子一样,既然这样,我没什麽舍不得的,安室先生,求求你,逮捕作为真凶的我吧!”
“你!”
“我看你们两个人都疯了!”真由美沉声呵斥道。
“你们两个人这麽年轻,为什麽要为顶替杀人这种事情争论不休?绫,你如果进去了,心月的坟墓谁来管理?你不是一直想要把那孩子迁出去吗?还有你,裕子,自己的孩子自己养!孩子只有在亲生母亲手里才会活得最好。”
呵斥完两个不懂事的妯娌後,真由美转向金发青年:“安室先生,人是我杀的,第一场杀人案的凶器也在我手里,等鉴定科来了以後,可以让他们进行鉴别。另外,第二次第三次杀人案我也没有什麽在场证明。她们都可以自证的,不是吗?”
“才不是呢!安室先生,你不要信她!人都是我杀的!”
“不对!是我才对!”
安室透:“……”
他遇到的案件,头疼的环节一般都在推理部分,万万没想到,这次,居然卡在了凶手指认这个环节。
甚至苦恼的还不是没有凶手,而是想当凶手的人太多了该怎麽办。
“够了!”一直闭目养神没有开口说话的老夫人,终于开口了。
“你们吵够了没有?”
“请原谅我三位儿媳的胡闹。侦探先生。”她从袖口掏出了一封鼓鼓的信件,‘认罪书’三个大字写得明明白白,颤颤巍巍地起身,双手交到了安室透手里。
“这是我的认罪书。”
“我想你已经发觉了。”
“害死我那三个儿子的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
“许多年前,我就应该受到法律的惩罚,但因为我的自私,我没有认罪,用这具不清醒的身体,茍延残喘了这麽多年,现在,属于我的报应来了,我也终于能够松一口气了。”
“是我,杀害了平野豪,平野秀,平野伊吹……以及他们的生父,平野一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