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那寂然无声中,对文瑜安慰道:“阿瑜,别怕。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们就是要随君侯去了,也得死个清清白白。”
“是,娘子。”文瑜没有叩首,只咬破了嘴唇,手指一抹,与明玉立下誓约。
尽管她知道,这一举凶多吉少。
她还是决绝做了。因她惊觉,肃陵侯府一倒,明玉一死,她也不想活了。
对,文瑜不想活了。
还有什麽活头呢?自她家破人亡,得一个罪臣之後的名声,庇护她的只有罗冰和明玉。而罗冰那死鬼舍她去了,就剩明玉一再宽容待她。她穿了她的衣服,勾引她的男人,她也只打了男人,没有打她。
还说把她送到幽城的庄子上做管事,让她回家乡。听说她生病暂搁置,又吩咐宝镜给她送药,送补品,送辟邪的手串。
文瑜摸一摸手腕,那手串已不在。却碰到手臂内的伤痕,眼泪泫然落下。
肃陵侯府一倒,明玉失势,安秀就敢青天白日地糟*蹋她。那可想而知,等明玉真死了,没人看顾她,她能有什麽好日子过?
死都算好的,真落到那群龌龊宵小的手里,怕是受尽折磨羞辱,还尊严尽失,保不住性命。
就是抱着这样的自觉,文瑜发恨要来澄清明玉。忍着安秀一日一夜的侮辱不吭声,还讨好作媚,显出贪生怕死的模样,就是怕安秀与七公子起了疑心,不让她来王宫作证。
而她是一定要来面见大王的。她口中的证据,对旁人说都没有用,必须当着大王的面,一举击中,给明玉平反。
便再叩首,泣道。
“罪女自幽樊之乱後,受娘子照顾,留其左右充侍女。亲见娘子与君侯恩爱,严谨宽厚治家,从无背弃君侯之言行。与那小韩将军,根本没什麽私相授受,密谋之说,历来交往,均是君侯知道的。。。”
“罪女也从未见过娘子和外男勾结,东山马场也没见过,罪女只隐约听说娘子二嫁,那西厥王子更是见都没有见过。就是经安秀指示,恐吓娘子罢了。”
“娘子从未遣罪女送什麽布防图,罪女是受安秀所挟,送过一回卷轴到城南当铺。可那卷轴并非娘子所盗,而是安秀。”
“安秀是陆贵人安插在君侯身边暗桩,後归给了七公子。他常年与七公子通信,也自小学了裱画揭层的手艺。利用内侍之便,偷窥娘子与君侯,找到布防图,揭下一层图,差罪女送到城南当铺,给那紫衣女子。”
“而後的事,罪女不知,不能妄测。但罪女服侍娘子一年馀,从未见过娘子通过什麽西厥书信,罪女也亲耳听安秀说过,在娘子房中搜到的那些个玉佩丶书信,均是安秀栽故意做好了,塞娘子箱笼中去,是他与七公子欲加罪娘子,陷害她而已。”
文瑜这一番话说出,四座噤声。连明玉也一时呆住,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
原来府中的“鬼”,是安秀。那会不会,後头还有隐患,毕竟安秀知晓府中的事项过多。。。
却听文瑜一声悲哭,凄惨响绝天际。
“大王!”
“奴家君侯已为国北捐躯,奴家娘子是为遗孀,已心碎不堪忍受,实不该再遭侮辱,受构陷担上叛国丶杀夫之罪名啊!”
文瑜匍匐地上,眼泪哗哗流。
事已至此,明玉有活路,她就有活路,明玉一死,她也不活了。
却听周奇骂道:“刁奴,你不过你那主子柳夫人串通一气罢了!”
文瑜缓缓一笑,就等他这句话。索性也不怕事大,指着周奇鼻尖骂。
“中丞大人,你休得在我面前作装!你以为我不知你为何听从七公子麽?岳翀岳相今日又为何没来麽?”
她站起身,却因跪久了膝间一软,明玉到身旁挟起了她。她便慨然一笑。
“我是幽城令文铮之从女,当然知道你和国相收了我伯父多少钱财,帮他掩盖诸多罪状。国相还不止,国相今日缺席,是因他儿子被东呼伦俘虏,望七公子保命。”
“但无论如何,你就是受了七公子威胁。因他,掌握你受我伯父之贿的证据,还是我手写的证据!说你收我伯父所赠的田庄丶美人,金银,来平息监察使侯源落水的案子。。。城民上阳城告状而半路毙命的案子。。。”
“周奇!你扪心自问!”
文瑜指着他,忽由罪女变为审判者冷声问。
“你是怎的指使你侄子,罗织罪状,构陷我家娘子?”
作者有话说:
明天可能有大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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