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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 嫂嫂 ◇（第1页）

157嫂嫂◇

◎我要你夜夜梦到我，喊我的名字◎

明玉挨了打，却没有哭。此时她的心死寂而倔强，眼里也已干涸。

褚策死了，他们要她下去陪他可以。但话要说清楚，她是他的遗孀，不是什麽害死他，勾了他魂的妖妇贱人。

便擡头辩驳：“阿舅说的，儿不明白，儿从没有害三哥。”

褚铭听得，几乎是跳起来吼骂。

“住口！休得再叫孤阿舅，孤要不起你这歹毒媳妇。也怪孤，怪孤！当初怎的非要留下你这祸害，让你娘把你领走，祸害别人家不就好了？可怜我儿，可怜我三儿！”

长公主看他神色激愤，也不好拦。

褚铭毕竟是个男人，亦是地方上最具实力的诸侯王，当真发起怒来，她是有点怵的。何况，都为人父母，她能够理解他的悲愤。

那麽个难得的好儿，任谁家生出这样出色的儿子，都会老怀安慰。

文武兼具，小小年纪就一身虎胆，功绩名扬天下，又不似何诚暴虐。书念得好，修养极佳，通音律，擅古琴，书法绝妙，却从不卖弄，一身精神气。深合长公主心意——

她工于书画，信字如其人，这阵子闲居琼苑时，拿了些褚策的书法来看，便叹于褚策格局气象，对这女婿另眼相看。

有时甚至暗想，明玉若能与三儿生个孩子，必是钟灵毓秀，天降的英才。

但三儿就这样死了，在那极寒国北，尸首不知被呼伦人怎样辱着。她听着都不大好受，何况生父褚铭。

只好去默默端了碗茶，扯一扯褚铭衣袖，示意他喝口茶，顺顺气。

岂料褚铭拂袖打翻茶盏，又指着明玉鼻子骂。

“妖妇，还不认是吧？好，孤今日亲自审你，叫你死个明明白白。王真，拿上来！”

王真便捧了证据上来，几封书信，一张口供，一对合欢花纹的玉佩，一只黑木匣子。

长公主饶是一贯气壮，眼神一碰到那合欢花玉佩，脸上就现出惭色，整个人缩瑟起来。

因在明玉来之前，褚铭就给了她看过证据。而这合欢花玉佩她最为熟悉。是以极为稀罕玉料雕成，御用玉匠手作，合欢花栩栩缠绵，取个好意头，两两相对，一世合欢。

原是景帝送给秦贵妃的礼物，夫妻两人一人戴一只。长公主出嫁时，景帝凑齐一对给了她。待明玉去西厥，她又塞到明玉嫁妆里。

这玉佩分了阴阳，男一只，女一只。如今一双对摆在面前，长公主抵不了赖——明玉该是与前夫有往来，两个人连信物都合上了。

她素来也不是巧舌如簧的人，只好默默地，又给褚铭沏上盏茶。

褚铭几时见过如月这乖顺样子，心里生出凌虐快意，灌一口茶，掀起那口供道。

“贱人，你自己看。这是东呼伦细作，叫什麽紫玟的女人的口供。是周奇的侄子，獬狱校尉周解审出来的。”

“那女人供认，她往日是你和前头男人的婢女，如今忠心耿耿替你二人联络。你那没用的蛮子前夫亡了国，逃到东呼伦做大将。你还对他痴心，与他在东山马场私会，替他偷今冬布防图，好叫他带着东呼伦掳掠国北，积攒功绩，回来携你私奔。”

明玉脑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这些消息对她来说是全陌生的。

紫玟，已经是很遥远的一个名字，那个黑魆魆的南夷女人，不是应该在西厥，做格桑可汗的部下？怎会是东呼伦细作，还被周解审讯？

敏木尔，确是没死，四处流亡。前阵子在东山马场养马，得以与她重逢。而她已让韩宁将他送去南边，又怎会是呼伦大将，联合她偷图，要携她私奔？

她尚在思索这一切。褚铭用手敲了敲合欢玉佩，问。

“这玉佩你认得吧？你若没和你前夫私会，怎的能凑一对成双的玉佩在你房中箱子底？还有——”

褚铭将几封书信扔到明玉脸上。

“你自己看，西厥字你认得，不必找译者。都是金甲卫从你箱子里现抄出来的，你没得抵赖。你看，你看，都是些什麽银词秽语！你还舍不得烧，压在箱子底。”

“你那蛮子男人还说，与三儿有夺妻恨，要雪恨。呸！他是个什麽东西，国破家亡，靠卖女人换消息的孬种。敢跟我儿提夺妻恨？你还为了他出卖我儿？”

“你吃我儿的饭，住我儿的屋，穿我儿置办的钗裙，却与前头的男人暗度陈仓，他还是呼伦大将，我儿的对头。贱人！孤不信你不晓得其中利害，你就是没有良心，存心要害我三儿！”

褚铭忿恨到极点，抹了把泪。长公主连忙递上一方帕子。

明玉则将书信拾起来看。看完，也一时周身不住发抖，如坠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