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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 妄想 ◇（第1页）

119妄想◇

◎妄想◎

南边的事褚策不管，北边诸多事宜却一直叫他挂心。

自幽樊革*新以来，两地休养生息，逐见好转，据报今岁是个丰年。百姓日子好过，城令自然也是功绩显着，而这些个城令要员，又是褚策一手提拔举荐的，私下也与他多些往来。书信往返中，有几个人频频提及，国北异族似有所动。

“国北异族，无非就是东呼伦，西厥两支，只是那东呼伦许多年前叫你杀的元气大伤，躲回了山阴。这些年不时敲打，谅他们也无胆再犯。”褚铭轻啜口酒，眯眼笑说。显然，褚策少年时一举销掉呼伦王脑袋的旧事，仍是他心里一大快事。

“只是西厥，原本与我们隔着郑国。那老仓颉可汗叫人族灭後，新出来的一个叫什麽。。。什麽”

“格桑可汗。”褚策接道。

“对了。这个格桑可汗听说原本是个奴隶，却颇有些胆识谋略，短短几年里，统了西厥部落不说，郑国也让他搜刮得七零八碎。”褚铭对自己的分析极有信心，扣了扣木桌，再道：

“孤也看过密报，西厥部署南下，意图借道郑国，夺我肥美之地已久，原幽樊之乱暂罢，如今幽樊复苏，他们便逐利而动了。”

褚策略略沉吟。

褚铭对国北的情报显是没有自己多，据他的探子来报，东呼伦多年受允阳丶西厥打压，早已不堪隐忍，复仇心切，全民皆兵，连女人和不及马背高的孩子都在备战。

但西厥也不是省油的灯。且不说西厥人素来彪悍善战，单说他从明玉口中听到的格桑，谋略丶耐力丶胸襟都不在自己之下。似是一头狼潜伏在西北，今日不来撕咬，明日也会来把肥肉咬个殆尽。

若是这两路人马一齐南下，那他经营良久的幽樊可就保不住了。

“儿子得悉的与父王一致。”自己的情报比大王还多，并不是件好事。褚策存了个心思，说道：“呼伦已有近二十年无所动静，听闻近年来寒冬难捱，也许防其铤而走险。我拟请调江北大营丶肃陵大营各两千兵，往国北各边关支援布防。”

褚策故意说得不动声色，似是随口提及，可那褚铭又哪里是好糊弄的。江北大营调两千兵给你用？褚铭微微一笑，示意褚策饮酒。

“陈年的青梅酿，方才吃了不少烤肉，喝些这个解腻。”

褚铭和蔼笑说。瞧着眼前这儿子，稳坐如钟，器宇不凡，不知何时多了一份威严风范，便想起那日在猎场上褚策射出的开弓箭，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这个儿子，终是叫他又喜爱，又惧怕。

“三儿就是过于劳心军事，要为父说，国北边关尽受你节制，蛮子有何可惧？不过是冬日难捱南下滋扰抢些粮钱，不足为患。”

兵马决计不会调给褚策，江北大营他也休想染指。

“只需与往年一般，做好布防即可。”褚铭打着哈哈，开始把话题往别处引。“往日跟着你的那个女子，许久未曾见过了。”

褚策借兵未果，也不得再多恳求，只得顺着褚铭的话，微微笑答：“这次也跟过来了，只是她一个家人子，未能去猎场观礼，父王没有传唤，也不好带去拜见。”

褚铭大笑，点了点褚策，道：“好你个三儿，真是会顺杆爬，接着孤的话就来讨封号了。只是那女子跟你也几年，怎没听说生个一男半女？”

“快了，快了。”褚策点头嘿嘿笑，那副憨样子逗乐褚铭，褚铭一拍大腿道：“成，就这麽定了，这次回阳城，孤就给她封个良娣。”

*

这夜里人人都是忙，唯独文瑜偷了个闲。

本是应当收拾行装，为日後回阳城做准备，却见主人都不在，安总管也无空管她，手上便闲了下来。这一闲，心思漫逸了许多，也不知哪来的胆子，沏一壶茶，捡一碟吃剩的茶果，温一壶酒，独自吃了起来。

茶果甜腻的滋味，借着酒劲无限放大，好吃，她心下惊叹，贪婪地吸啜起口中的汁水。忽而又伤心起来，为自己嗟叹，要是往日，要是往日她哪里会对着这样几盘残羹冷炙感叹好吃？

夜里的风吹起来，不知何处想起了重重叠叠的歌声，像是随从们在嬉闹游戏。

里头有一支歌，是幽樊两地的歌谣：

“绿水啊往东流，

牛羊成群望不到头，

我的姐姐住在坞堡里，

月下闺中细梳头。

水灵灵的脸蛋乌溜溜的头，

何时跟郎归家里头。”

文瑜忽地鼻酸，小时她听过家里的马夫唱这首歌，只皱眉觉得粗俗。而今再听，方觉别有一份怀念和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