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淡淡道:“成王败寇。”
她不知此事真假,也断定不了。
“好一个成王败寇!”安乐侯抚掌大笑,“我父亲我祖父都对他卑躬屈膝唯唯诺诺,我也是。可我——”
他顿了顿,笑道:“公主如此聪慧睿智,不妨猜猜我做了什麽?”
“小人之心,岂是常人能想到的?”她冷冷道。
安乐侯并未动怒,含笑看着她。
永嘉嘴上虽然这麽说,却忍不住去猜他口中的报仇是什麽。成国公年过古稀,身体康健,比他年轻几岁的成国公夫人也好端端地活着,更是从未受过父皇申饬,反而会让她们这些皇子公主都向成国公行礼。。。。。。
她脑中突然闪过什麽,脱口而出道:“是原本的成国公世子和大公子?”
安乐侯赞叹道:“公主这麽快便想到了。”
二人死在八年前对苏勒的战场上,大雍虽然赢了,却折损了两员猛将。当时,她才九岁,听父皇提过几次後悔极了,不该派萧家人去的。
“你这是何意?”她迟疑地皱起眉头,“难不成你竟然敢勾结外邦?”
苏勒并不是藩属国,和大雍的领土间隔了几个小国,幅员辽阔,和本朝偶有隔着中间几个西域小国的纷争。八年前,则是一场大战,打得对方国主亲自上京朝贺。
她鄙夷地看着梁瑞。
“公主当真是高看我了,我若是有本事勾结到苏勒人,必然是联合他们推翻你们燕氏了。我不过是给了萧家父子的下属一笔他这辈子都挣不到的身家银子,就让他甘愿动手了。我听他说,萧家父子当时在战场上已是精疲力尽,怎麽也想不到下属会对他们举起刀。”
他微微笑了笑。
永嘉尖声道:“你们都该凌迟!”
她顿时心如刀割,想不到二位骁勇的英雄竟然是死在了自己人手里。她记得成国公世子和他的父亲生得十分像,还送过他们兄妹一对自己做的耍枪木偶。
安乐侯道:“公主说的,成王败寇。萧家父子便是输在了我手上。”
“你这般伎俩,真是令人瞧不起。”
她想起木峰木棉口中的作恶多端的和尚,而她记得成国公被太祖收养起便是当个小和山在庙里混饭吃。
永嘉只恨自己明白的太晚。
她忍着脊背的疼痛,问:“你买通了谁?”
永嘉没指望梁瑞会回答,梁瑞却坦然道:“秦绩。”
安乐侯欣赏着公主面上的错愕,慢悠悠道:“公主竟然如此惊讶,我还当公主能猜出来!他父亲没有嫡子,又不愿意给任何一个庶子请封世子,也不给他们银钱用。秦绩想出人头地带兵打仗,哪里能没银子?偏偏他媳妇也无甚嫁妆,我给他万两白银,又许诺帮他筹谋爵位,他自然肯。”
永嘉下意识道:“你给刚才那个劫匪,也是一笔银子?”
“美人计。”安乐侯简略道。
他看着永嘉,笑道:“公主一定很疑惑,我为什麽不直接杀了你?死,再容易不过。我更想看看武宣皇帝的爱女,被人带到民间,身上什麽值钱的物事都没有了,会怎麽活?在京城,认识公主的人颇多。在这里,恐怕公主说出身份,别人只会当你疯了!”
前世并没有这样的事情。永嘉脸色如凝结的冰霜,想来是前世梁瑞对哥哥的算计都成功了,而这辈子被她戳穿,便转而对付她。
“公主可是在想该如何活?”
永嘉并没有回答,心底渐渐不安。
梁瑞将什麽都对她坦白了,自然不会留着她的命。假使没有父皇遇险的意外,或许梁瑞还会继续僞装下去。
他隐藏这麽多年,似乎十分想吐露心事。
永嘉心念一动,知道自己该做的便是尽力和他说话,好拖延时间。已经有人去报信找到她了,她却迟迟未归,必然还会有人出来寻她。
她故作好奇道:“安乐侯,我不明白,你为何如此针对我们兄妹?可是我们二人也抢过你的东西?”
安乐侯笑吟吟道:“我只是看不惯纪王殿下那副派头,你们二人母亲出生卑贱,他却如此张狂。”
“我母妃爵比国公,”她淡淡道,直视梁瑞的眼睛,“你不过是觉得自己是前朝的天潢贵胄,看不惯我母妃民女和成国公幼年状若乞儿的出身,如今都在你之上。”
“公主猜错了。”安乐侯平静道,“我自有我的道理,只不过公主也不必知道了。”
他提起剑,撩袍擦拭。
这时,门被推开了。
梁瑞惊讶地回头,哈哈大笑道:“又来一个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