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人都想要救驾的功劳,实乃人之常情。她现在就希望去救父皇的人越多越好。
她不想回行宫了,就想在此地等消息。
夜风萧索,安乐侯指着附近的一间木屋道:“臣知道公主担忧,不如公主去木屋稍坐,臣和其他二位为您守门。”
围场四处都有木屋,是供人歇息的。
她点点头,她如今一骑马便背心处疼得厉害,便下马步行过去,比骑马要略微舒适一些。其馀三人都下了马,牵马跟随公主而去。
木屋里黑黢黢的,率先进去的安乐侯点起了火烛。烛光照亮了屋内,里面陈设十分简单。
两个禁军守在门外,安乐侯却没有出去,温和笑着用手帕擦了窄榻,才请公主坐下。
她心乱如麻,草草点了个头便坐下了。
父皇和谢照,她都不希望出事。
每回秋狝,都有人受重伤或是丧命的。在林中围猎,本来就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不会有事的,她安慰自己,父皇身边的侍卫都是最优秀的精兵良将,不会让父皇出事的。
而谢照,更是她挑中的驸马。
她正安慰自己,突然听到外边有什麽东西倒地的声音,不解地站了起来。
不过须臾,门开了,安乐侯走进来,嘴角噙笑。
他很快便关上了门,笑吟吟地看向永嘉。
蓦然间,宝惠对她说过的一句话莫名在她脑中浮现了出来。
“我近日听了好几个贼喊捉贼的故事呢。。。。。。”
她脱口而出:“是你!”
安乐侯点了点头,镇定自若道:“没错,是我。”
“来人!”
安乐侯轻笑道:“公主喊人也没用了,还要多谢公主对陛下的一片孝心,只留了两个小年轻在这里。”
她惊骇地看向他腰间的佩剑,问道:“你杀了他们?”
“可怜呐,一心想着替公主守门,想也想不到我会突然出手。”
他承认了,永嘉往後退了两步,问:“林子里,我父皇究竟是遇到了什麽?”
安乐侯一摊手,道:“那我便不知道了,公主你高看我了,在陛下周围动手脚,那我是没这个本事的。”
永嘉不知为何,还有一丝失望。若是人祸,则更好解决。若是猛兽或是和前世一样的意外,那真是难以应对。
她垂下眼,静默了片刻。安乐侯梁瑞并未上前,饶有兴致地看着公主。
永嘉公主在及笄前便颇有美名,但凡见过她的人都会夸赞容貌甚至胜过其母,多了几分金枝玉叶的高贵华仪。如今这位燕氏皇族的美人鬓发散乱,面色惨白,看起来楚楚可怜,他看着真是畅快极了。
“我早该想到的,”永嘉喃喃道,“木棉的另一个名字水芝,对照着三点水。。。。。。而梁字右上形似刀刃的刃,便化成了任,还有一开始的木姓。。。。。。这些组在一起便是梁字,他们皆是你梁家人!”
安乐侯道:“对也不对,有的不过是为利而来。公主果然聪慧,不愧是能识破我几次计谋的人。”
她强忍住眼泪,不愿在梁瑞面前示弱。原来前世种种对哥哥的算计,都是常常和他来往的安乐侯所做的。而她们兄妹,和柔弱的母亲都是因此丧了命。
永嘉思绪百转千回,不解道:“你图什麽?朝中有好几个重臣,出自前世便鼎盛的家族,皆是安然。而你家是自愿开城门投降的,且不是当时昭朝末帝那一支的梁氏宗室,你是。。。。。。”
她当真想不明白,梁瑞若是有反意,即使将她和哥哥害死又有何用?
梁瑞脸上温和的笑挂不住了:“是啊,自愿投降。当初我的先祖图的什麽,无非是图能在新朝里活下去,可燕家先锋军进城当日,就去了我家中,有将领奸污了我的姑祖母,害得她悲愤自杀。。。。。。不过,我也是为她报仇了。”
永嘉仔细听着,突然意识到不对劲,问道:“你如何报仇?当年那一批将领,恐怕在你出生前都已经去世了。”
“成国公。”
“不可能!”永嘉想也不想便道,成国公既是勋贵又是重臣,若是喜好美色,什麽美人没有,可人家是和结发妻子相濡以沫了一辈子。何况,她算了算年龄,“当年成国公才十一二岁,即使能率先入城,怎麽可能对你姑祖母作恶?”
她突然露出一个笑,摇摇头道:“梁瑞,换做旁人说他为自己未曾谋面的姑祖母报仇,我或许会信。可你这样有十几房小妾,眠花宿柳的人,会愿意给一个见都没见过的姑祖母报仇?”
安乐侯顿觉自己的一层脸皮被公主重重扒下,咬着牙看着永嘉公主。
永嘉警惕和他对视。
他没有动,愤恨道:“我知成国公连你父皇都敬重,但他就是一无耻小人!我父亲清清楚楚告诉我,是他带头在我家中大肆劫掠,抢走了原本是我家的诸多宝物。因他年幼,你的曾祖根本都没有责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