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少栀的陪嫁铺子查下去,会和任氏有关吗?
外间的声响渐渐停了,想来是谢照终于将浴桶洗完了。
永嘉看着他干巴巴没什麽文采的信,倏然间在里面感到了一种艰辛。他向来不邀功,替她试哑药的事情至今都没有提起过。若不是蒲月话多,她都不会知道。
他写的乍一看很容易,可事实上去掉来回途中的时日,能在短短半月查明这麽多事情,一定很累吧。
今日他又主动提出去看守了少栀的陪嫁铺子。。。。。。
永嘉明白自己又有点心软了,暗暗骂了几句燕永嘉你真是太没出息了。
她向来都脾性不错,待谁都很宽和,因为这世间也没人来招惹她。除了永泰,二人都是妃子生的公主,地位相当年纪相当,她除了置之不理或是反唇相讥,也做不了什麽。
而谢照是独一无二的,对她的好远远超出寻常,又对她非常坏过的人。
永嘉咬了咬唇,吩咐杏月:“你去告诉驸马,让他别再发出动静了。”
杏月和一旁的槐月对了个眼神,彼此心照不宣——
公主的意思分明是让驸马好好歇着,再让人给外间洒扫一番。
自然,她不会把公主的言下之意说出来。杏月扫了一眼外间,平日里虽然没有人住,但也是日日有人打扫的,哪里需要驸马亲自刷浴桶了?
分明是驸马有意让公主听到些动静了。
杏月将话带到便走了,殊不知她的猜想着实冤枉了谢照。
不知为何,谢照在路上日夜兼程的时候,完全顾不上仔细梳洗。但一回到谢府,回到他和公主的院子,不由自主般开始讲究了,看着一个许久没人用的浴桶就觉得不甚干净。
内室,杏月回禀道:“驸马说他这就歇下了。明日仍是告假在家。您若是出去,他护送您去。”
永嘉淡淡道:“日後你将我的话带到就好,至于他说什麽,不用回禀了。”
她还记得,她不准谢照将心里想什麽,想做什麽都告诉她。
传话真是漏网之鱼了。
瞬间,她突然明白了她现在对谢照的态度。
谢照知晓她诸多秘密,二人之间可以谈论一些关乎身家性命的正事。哥哥说要杀了他的时候,她第一是惊讶,其後便是舍不得。
可她不想听他提及二人之间的私事,至少暂时不想。
翌日,她一睁开眼睛便吩咐备车去纪王府。
蒲月应下,又面色古怪道:“公主,驸马在院子里练刀。”
“什麽?”永嘉惊讶道。
谢照不是说在家里从来不练刀的麽,他当时那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永嘉想起来就觉得好笑。
蒲月却觉得没什麽奇怪的,轻声道:“驸马应当是想要吸引您的主意。有几个小婢女偷看驸马练刀,被万嬷嬷赶走了。”
永嘉嗤笑道:“随他去吧。”
等她梳妆打扮好,谢照也沐浴过,换上了一身外出穿的衣服,站在廊上。
谢照看向被几个婢女簇拥着的公主,道:“臣送公主去纪王府。”
她转了转眼珠,心内哼了一声。时间掐的真好,他果然猜到了她今日会出去,昨夜才会如此说。
一想到和哥哥要说的事,确实最好让谢照在场,她淡淡道:“随你。”
平常出行,永嘉甚少用紫金华盖的公主车架。但即使是乍一看和平常富贵人家没什麽两异的马车,两旁都有护卫护送,一看就不是寻常人。
何况,今日马车旁还有一个分外英俊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纪王府门口,和往日几个家将把守门房相迎不同,今日在纪王府门前把守的侍卫格外多。即使是见到公主驸马,领头的亦是先叩首请罪,再核查了身份才让他们进去。
王府内和平常却没什麽两样。
永嘉问了纪王在哪里,也无需人引路,便自顾自去了。
还没进屋,她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嚷嚷。
“。。。。。。你是格外补贴了谢照多少俸禄啊?你不知道,刚出发的时候他除了停下来吃饭,一路上都不准我们歇息。要不是有位周大哥在,他可能饭都让我们边骑马边吃。还以为抓到了人能好点,还是日夜赶路。最邪门的是,他回来比去的时候还急!殿下,我可是你最亲的朋友,你从来没和我说过这事情这麽急!不行,你给我也发点赏银吧!”
永嘉和谢照早就停下了脚步,她看向神色有些羞窘的谢照。
谢照轻声道:“不是我让他这麽说的。”
她不禁想笑,压住了嘴角上扬的弧度。她看着耳根都有些红了的谢照,道:“我知道。”
他究竟在害羞什麽?是觉得自己一路日夜兼程还催着别人,让她知道了很丢人?还是真的很耻于邀功?
她走进去,玩笑道:“风歌,我估摸着整个纪王府都听到了你的一番话。”
被公主嘲讽声音太响亮,季风歌嘿嘿一笑,恍然大悟般看看永嘉又看看谢照,长长地“哦”了一声。
只不过无人搭理他。
燕锦楼目光灼灼,笑道:“芙蓉,你来的正好。”
她坐下,欣喜道:“荤油的事,有线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