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兄嫂光是面对面坐着,谁也没说话却望着对方笑了起来,永嘉不由停了口。
真好。
她重活一世,能让亲人和自己过得幸福和乐。
傍晚,永嘉便想告辞了。燕锦楼不满道:“你难得来一趟,就留下吃饭。”
叶少栀也柔声劝道:“我平常吃素食斋饭,芙蓉你便留下来陪你哥哥用饭吧。”
她便是不想打扰他们才告辞的,经不住嫂嫂的温声细语,她留了下来。
回府後,她一回到院子,便见早上听到声音的那个仆妇又在训人。永嘉心中突然十分烦躁,斥道:“把他们都赶出去!”
公主一向宽和,高声说话都很少。婢女唯唯应下,劝她息怒。
永嘉回到内室,支颐而坐。也不知道谢照究竟是做什麽去了,居然要过好几日才能回来。
父皇还是成国公,给了他什麽紧密要务?
永嘉胡乱猜想,突然转到自己方才发的一通脾气,道:“算了,让万嬷嬷去问问到底什麽事情大呼小叫的,若不是大错就算了吧。”
她捂着心口,不知自己适才直冲脑门的火气是从何而来的。
杏月领命而去,去找万嬷嬷管教下人了。
屋内,永嘉喃喃自语道:“难道是太热了,我才会想发脾气?”
今日午後,她和哥嫂在园子里略微逛了逛。
蒲月道:“奴婢去让人来添点冰,您想不想吃冰雪酿团子?”
永嘉随口应了一声。晚些时候杏月回禀说万嬷嬷已经做主将早上骂人的仆妇和挨骂的小婢女都打发出去了,永嘉懒得管,点点头便抛到了脑後。
*
谢照昨夜在附近的村庄里,借宿一晚。
醒的时候头疼欲裂,是淋了暴雨的原因。他不想见到燕芙蓉,可上值是无论如何都得去的。天色刚刚露出一层青白,谢照已经起身,往城内赶去。
他的下属们都觉得今日的驸马很是奇怪。
以前没当驸马时,谢照也是侯府公子,少年英才,待人接物毫不客气。但任谁见了,都觉得十分正常,这个年纪这般家世加上自身的本事,不高傲才怪呢。
尚主後,才渐渐变得宽和几分,偶尔也能说笑几句。
有人揣测是公主内里凶悍,把谢照这样铁骨铮铮的冷面少年驯服了。更多人则是觉得,谁尚了公主能不高兴?驸马爷回家过得舒服,还能天天冷脸?
但今日的驸马,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甚至一言不发。
谢照打发走了好几个来问他昨夜去了哪里的小厮。有侯府的人,也有公主派来的人。他统一说有事,又说了这几日都不回去了。
侯府派来的人很快便走了,只有公主的人追问是有何事。
他沉下脸,小厮便不敢问了,回去扯了段驸马有要事在身之後几日都不会回来的话。
一整日,他脑子都昏昏沉沉的。而只要一停下来手里的事,便会克制不住去想她。
午後,许久不曾在神龙卫露面的成国公来了。他虽然已经年过古稀,但精神矍铄,浑然没有老态。皇帝私下里都要喊他一声伯父,更是不准他的请辞,只说由他坐镇才能放心。
不仅如此,皇帝还特意准许了成国公不用点卯之类俗务,平日事宜都由几个下属做主,只有大事必须请示。
成国公对谢照很是熟悉,一见他脸色便道:“发烧了?”
谢照摇摇头。
成国公仍是伸了手过来,摸了摸谢照的额头,吩咐下人:“给驸马煎碗风寒的药来。”
谢照勉强露出一个笑,谢过老人家。
成国公默默打量他片刻,突然发问:“是和永嘉公主吵架被赶出来了?”
谢照脸上飞快闪过一丝不悦,垂眼没有作答。
成国公当他默认了,随口劝道:“若不是什麽大事,不论谁错,都回去和公主道歉认错,我准你提前开溜。”
谢照忍了忍,还是请教道:“萧爷爷,如果是大事呢?”
闻言,成国公不禁扬眉,悠悠道:“那你便等着陛下传你进宫打板子吧。”
说完,哈哈大笑。见谢照仍是愁眉不展,脸色比平日里不知难看了多少。他正经道:“若是大事,便去想个法子解决了,难道你还要等着自己的妻子去做?即使她不是皇帝女儿,你也得担负起为人丈夫的责任,而不是在这里连我都敢给脸色看。”
谢照低声道:“解决不了。”
他们之间没有外人,没有发生任何谁对不起谁的事。因为一开始,他就是被玩弄被哄骗的那一个。
要一拍两散,却没这麽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