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照回想了几个名字,问:“密国公府的三公子李佑辛在不在?”
他神色冷峻,唬得老鸨立刻道:“在在在,奴带您去!”
谢照擡手,道:“寻个安静厢房,让他过来见我。”
老鸨唯唯应下,命人带着谢照去了一个走廊尽头的厢房。没一会儿,便有两个貌美女子进来,谢照道:“出去。”
灯烛下,他鬓若刀裁,俊美非凡,脸色却差得很。二人不想触霉头,对视一眼後便委委屈屈退下了。
谢照等了一会儿,李佑辛才匆匆而来。一进门,便略微弯了弯腰,道:“驸马有何贵干?”
李佑辛正是酒酣耳热之际,摸着身边喂酒妓子的手,突然有人来请,说是神龙卫的副指挥使请他叙话。
他虽十分肯定自己没有犯事,但还是立刻酒醒了大半。见是谢照,一颗心便提了起来。
他从前在千红楼也见过一回驸马,彼时谢照才十六岁,身上无甚官职,跟着兄长巡逻时路遇楼内有两勋贵子弟争夺一美貌歌姬而大打出手,甚至发展成了一场群架。
谢照执刀走了进来,一言不发地用刀柄劈晕了领头的几个人。
而如今,人家不仅官运亨通,还尚了公主,比从前还要威风。
谢照让他坐下,而後拿出装着香料和匣子,推到李佑辛面前。
“劳李公子帮忙辨认一下,这是何物?”
李佑辛连忙打开,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又合上了。他吃惊道:“驸马这是从哪里弄来的?”
谢照不语。
是驸马公主之间谁遇到的,还是驸马办公务搜查到的呢?李佑辛心中疑惑,看着谢照。
谢照道:“不是什麽公事。”
李佑辛笑道:“驸马既然找到我头上,您应该也知道这是什麽玩意儿啊——我可没有从来没有用过,都是大家你情我愿的。”
谢照并不关心他如何,问道:“这种玩意儿,是常见之物还是很难得?”
此时厢房外传来一阵呕吐声,谢照皱皱眉头。
李佑辛尴尬一笑道:“这我哪儿知道啊,不如我去把老鸨喊来,您问问她?”
谢照道:“也好。”
没一会儿,老鸨便陪着笑来了。李佑辛抢在谢照面前,将匣子递给老鸨,转述谢照的问题。
老鸨轻轻嗅了片刻,立刻道:“大人,我们这里可从来不用这玩意儿挣钱!”
谢照道:“很常见?”
“回大人的话,并非如此。”老鸨迟疑片刻,又仔细闻了许久,在香炉点了一些又立刻熄灭了。
她这才缓缓道来,“通常催情的香——虽然我们楼里不会给客人用但奴也见过不少。通常香味都有些浓有些腻,一般是助兴用。但此物香气虽然馥郁,却很是清雅,丝毫不会让人起腻,甚至令人觉得不过是普通的熏香。依奴看来,应是起效十分快,绝不可能常见。”
谢照收回匣子,问:“哪里能买到这样的迷香?”
二人对视一眼。
李佑辛哭丧着脸道:“驸马爷,我虽然名声不太行,估计您也看不上我,但我真不至于用这些香才有女人陪,我是真不知道。”
老鸨惊呼一声,看向谢照,要哭不哭道:“您是驸马?”
谢照莫名其妙地点头,又告诫道:“我来是有事要办,不准外传。”
老鸨连连点头,道:“奴明白,必然为您保密。奴也不知何处有卖这些地方。依奴看来,这迷香用料极好,寻常人肯定是用不起的!奴都没见过这般好的东西,估摸着是哪家豪族私藏或是私人会馆才会有。”
她觑着谢照冷淡神色,连忙补道:“奴也是猜测。”
李佑辛哈哈笑道:“你这里都用不起这麽好的吗?”
她正色道:“驸马爷,大人,奴发誓奴这里绝对没有您手上这种催情的香。”
谢照颔首,道:“走了。”
他对着李佑辛一点头,很快便走出了亮如白昼的千红楼。
这香和行宫里闻到的气味,记忆里一模一样。只是离行宫之事已经过了一年,当时他只闻了几息的功夫便察觉到了公主的不对,立刻带着人退了出去。
谢照不能确定,是同一种香。只可惜当时没顾上留一点香料。
而这什麽郡主手上怎麽会有这种东西。。。。。。
白日里急着进宫告状,一劳永逸。应该问出这香的来路的。
谢照上马,正想回公主府,突然想起今日他还没有回过侯府。于情于理,都该去和母亲报个平安。
时辰倒也不算太晚。
谢照便往威远侯府的方向驶去。他心内默默划掉几件已经做了的事,又添补上几件新的。
元月内,京城夜间热闹非凡,街上一半的铺面都还开着。谢照拍马而过,把该做的正事定下,眼前浮现起公主的笑靥,在连绵的夜灯里,眼眸熠熠,神采可爱。
他一下子又迟疑起该回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