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父母原来是开绸缎铺子的,当年因为一时周转不灵而卖了女儿,之後的生意反倒越来越差。见二十三四岁的女儿被宫里放回来了,一番盘问後得知她是犯错了被赶出去,立刻辱骂了一顿,又收走了她的积蓄体己。
范氏在家里被日日辱骂的日子没过上几天,就被父母亲卖给了另一家绸缎铺子的东家做妾。此人虽然才三十出头,但已不能人道,对妻妾非打即骂。
槐月找到范氏的时候,她已经被殴打过好几回,有了轻生的念头。
永嘉眉头紧锁,问:“可有报官?”
槐月摇摇头,道:“没有,奴婢怕公主担心,不敢多耽搁。不过奴婢记下了那人的名姓籍贯和他家宅子在的地方。”
永嘉略擡下颌道:“去公主府让长史拿我的名帖去办。”
她对这种行径总是十分鄙夷。
“那范氏现在人在何处?”
槐月笑道:“奴婢花了些银钱买下了她,如今让护卫送她到公主府上了。您可是想去审问她?”
永嘉道:“你先把她交代的话一一说来。”
“是。奴婢一开始没有说木棉,也就是她认识的水芝涉嫌刺杀您,而是说她偷了先前偷了您的财物。奴婢见她并不是很信服奴婢说的,却也向奴婢倒了一通苦水。”
“范氏说,在年宴前几日,水芝突然向她提议,好好修缮一番废弃的宫殿。范氏一开始不以为意,被水芝劝说了许久,觉得她说的有几分道理,便去向皇後提了。谁知年宴当天,珠镜殿内被人检举有迷情的香气。。。。。。”
槐月把脏东西含糊过去。
永嘉道:“她当时怎麽不说是水芝拼命怂恿她的?”
“奴婢也问了。她说她也没想到此事会闹得那麽大,因她许多事都会想听听水芝的意思,已有不少人笑话她。她便没说这也是水芝出的主意,自己认下了。想要再改口的时候,已经没有机会了。奴婢还问了她有没有见过水芝的通缉令,她说她一直被关着,并未见过。”
这些人竟然都因为种种缘故,并没有见到通缉令。永嘉道:“那水芝有没有提过她的哥哥?”
“有的,范氏说水芝自称孤女,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便去世了,相依为命的哥哥在几年前也被寺庙里的和尚殴打致死。范氏说,因着这死法她从未听过,也没见过这麽凶恶的和尚,所以一直记得。”
永嘉惊讶道:“又是和尚!”
这两兄妹,一个说自己的妹妹被和尚侮辱而死,一个说自己的哥哥被和尚殴打致死,究竟和和尚是有什麽仇?
她想到了木峰对父皇的大不敬蔑称,可她父皇并不信佛,也没召见过什麽得道高僧。
永嘉陷入了深思。
她的视线在四人的脸上一一而过。她们的名字都是她取的,哪个月份来她宫里就用了哪个月的别称。而至于她们的姓氏。。。。。。
槐月的兄长为她办过事,她记得槐月一家姓张,其他几个人的姓氏,她一时还真想不起来。
永嘉沉吟片刻,道:“宫女采选,都得是良家女子,确认过籍契才行。她这名字,你去问问是进宫後才改的吗?可知道她入宫前叫什麽,姓什麽?”
槐月道:“是,奴婢这就去问。”
“你先歇会儿,反正人已经在公主府里。”永嘉笑笑道。
原来珠镜殿里的迷香也是木棉的主意。她们兄妹究竟是想做什麽呢?前世,是因为成功用香混乱了哥哥的神智,才没有後来的菩提树神庙刺杀?
秦绩又和木棉认识。。。。。。
只可惜秦绩自尽的一干二脆,留下妻儿茍活人世,一点消息都问不出来了。因着秦绩的事,秦府被削了侯爵,原永安侯被罚闭门思过一年,其他的男丁或是思过或是被贬,秦府自然不乐意照拂秦绩妻儿。
她听说还是秦绪给了长嫂一笔安家银子。
这些人在脑中依次轮转,永嘉想的头疼都想不出为何。
若是母妃那边的旧仇,她可从没有听说过薛家有人出家过,也没有买糕点买出仇来。
可一想到前几日,舅舅对舅母表姐凶狠的模样,她又有些不确定了。
永嘉决定命人去悄悄查一查,薛家是否有何仇人。
此事事关重大,她不会告诉谢家的女眷。告诉母妃也只会平白惹得她害怕,而哥哥近日里忙着出宫建府的大事。。。。。。
若是谢照在便好了,还能和她商议几句。
思绪便是这般转来转去,她突然觉得她如今要查明,住在谢府不太方便。
可谢照才走两天,她就急着回公主府,她又觉得有些不妥。
永嘉思来想去,决心还是让槐月先下去领赏歇息,自己则是去梅氏那儿坐坐。
正院里静悄悄的,只有梅氏和方淳雪坐着一道绣花,而小郎站在一张小书案前练字。
一见到她来,小郎便笑着跑过来请安。永嘉牵起他的手,走到书案前看他写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