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柔在温暖的屋内打了一个寒颤,难以置信地走上前搀扶住摇摇欲坠的母亲。
她轻声劝道:“娘,爹他只是一时气话,您不要难过。”
薛夫人脸上淌着眼泪。
而薛方海则冷哼了一声,道:“我说的,自然是真的。”
“舅舅在说什麽真的假的?”
见到表妹来了,薛柔含住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纷纷滚落。
永嘉诧异地看着眼前一切。舅舅气得青筋直跳,舅母和表姐都在流眼泪。而舅舅舅母脚边,都是一地碎瓷片。
“芙蓉来了啊。”薛方海勉强笑了笑。
永嘉道:“我寻表姐有事,似乎来得不巧了。若是舅舅舅母有何烦心事,不防告诉我?”
薛方海含糊道:“没什麽,你来寻薛柔就让她陪你说话。”
说着,十分严厉地瞪了薛柔一眼。
永嘉心里愈发古怪,拉过表姐回了她居住的小院。
她让婢女都候在外边,给表姐擦眼泪,柔声问她怎麽了。
薛柔勉强一笑道:“是我不好。。。。。。”
她将父母的争执,简略告诉了永嘉。
“芙蓉,你大约是要看不起我了。可我是真心觉得,和丈夫要过一辈子,怎麽能随随便便选一个?”她流着泪,哽咽了,“你看我父母亲,便是性子说不到一处去。”
“其实我爹是真的想过休妻,另择一名媛淑女。只是我娘没有过错,他休不了。”
薛柔泪水如断线珠子,她用手帕擦了擦眼睛,继续道:“我不想也这样,不想听他们的潦草嫁人。”
永嘉轻柔地拍着表姐的脊背,安慰她,听她埋了许久的心里话。
後来薛柔哭累了,睡着了。她便告辞了,让人去给舅舅舅母留话,表姐的亲事她会管。
她没有去见他们二人便走了。
永嘉坐在回程的马车上,身心俱疲。
表姐声泪俱下的哭诉,久久徘徊在她心中。
她以前从没有想过,经常被母妃夸行事有章温婉大方的表姐,在感情上会如此执着。
表姐说,她只想嫁给自己真正中意的人,不想和人被随意指成一对稀里糊涂过下去。
永嘉思绪纷纷,不由想到了自己。
两辈子,她都没有过这样的念头。前世她听从父皇的命令,因她知道父皇给她选的一定是人中龙凤。
而这辈子,她算是自己选的。可她第一在乎的,不是她对谢照是否中意。
她也从没有因为哪个男人,而伤心到大哭。
表姐柔弱外表下坚定的心,让她十分钦佩。
亦是十分羡慕。
倏然间,她很想知道,这究竟是怎样的感情,让人一颗心都彻底挂在他身上,为他哭为他笑。
谢照。。。。。。
他昨日拂袖而去的冷脸顿时浮现在脑海中。
而後是他在庭州郊外破庙里,把自己从地窖里拉出後立刻把她搂到怀里时的温柔。
永嘉心烦意乱,他的好是十分的好,坏似乎微不足道。可他的好是真的,坏也是真的。
正想着,马车已经停在威远侯府的大门前。
她正要下车,就听先行跳下车的榴月回禀道:“公主,驸马在门前,似乎正要出去。”
永嘉动作一滞。
她还在犹豫要不要若无其事下车,还是等他走了再下去。倏然间车门被推开,她眼前一亮。
是身着绯红官服的谢照上来了,俯身沉沉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