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她便後悔了。
木棉被关押了一日,指不定身上又脏又臭。她才不想让这样的人进到他们起居的地方来。
她犹豫一二,道:“罢了,还是我们出去吧。”
昨日她都还没来得及问木棉被关在哪里,秦绪就来了。待他走後,她便现在了各种震惊和猜测上,没顾得上再去问。
谢照依言,和她一道出去了。
木棉被关押在别院的柴房里。
公主不会纡尊降贵到这种地方,便命人将木棉提到一个小厅里。
被关押了一日一夜後,木棉的脸色越发憔悴。她发髻松散,沾了好些棕褐色的叶子碎屑,脸上也灰蒙蒙的。她被一条麻绳绑着,嘴里含着一团布,被两个粗壮的婆子提上来按着跪地。
永嘉不禁咳嗽了几声。
粗壮婆子赔笑道:“公主,这蹄子不老实,奴婢原本想给她擦了脸再带她来见您,死活不配合,到处乱甩她这个脑袋。”
榴月皱了皱眉,训斥道:“公主面前,莫说这些不干不净的粗话。”
永嘉笑笑,并不是很在意。别院里的下人不如宫人都受过严苛的礼仪教导,说话都比较直白粗俗。
公主不以为意,擡手示意正要下跪请罪的婆子不必了。
她正想仔细打量木棉,视线才要转到厅中跪地的女子脸上,突然眼前一黑,听到谢照说:“别看。”
永嘉疑惑不解,更耻于在仆妇婢女面前被驸马捂住眼睛。
她小声道:“放开我。”
谢照没松手,神色冷肃地目视前方。
永嘉挣了挣,谢照才缓缓松了手,又提醒她:“看了也别害怕。”
她眼前重获光明,些许茫然地看过去,发出短促的一声惊呼。永嘉不禁往後瑟缩,被站在一旁的谢照一把抓住手。
无他,木棉的眼神实在是太凶狠,太怨毒,仿佛是一把淬着毒的利刃直直向她投过来。
宫人婢女都不能直视她的眼睛,能擡头和她说话的,都是她的亲人。这般看过她的,只有被谢照三箭定在树上的木峰。
当时,也是这种恨不得用目光就让她死的凶狠眼神。
谢照微微用力,握紧了她的手。
永嘉如擂鼓般狂跳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
她现下很安全。
永嘉舒了口气,道:“把她嘴里的东西拿了。”
婆子应是,动作粗鲁地拿出了湿了一半的布团。
木棉重重咳嗽了好几声,仿佛要把那布团上的灰尘和脏污都咳出来。
她想擡起手,可手脚被牢牢捆着。木棉咬牙切齿,瞪着被高大男人遮住一半身影的公主尖声骂道:“贱人,你不得好死,你一定会遭报——”
未等她骂完,就被人劈头盖脸地打了一巴掌。
两个婆子唯恐落後一般,粗糙的大手争着扇她巴掌,嘴里骂道:“竟敢辱骂公主,不想活了!”
木棉唇角被打破了,流出一缕深红的血。她喘了喘气,纵使被扇倒在地,双眼也如毒蛇一般死死瞪着上首的方向。
她张了张嘴,榴月见她还想开口,连忙道:“快捂住她嘴!”
更瘦些的婆子捂着了她的嘴,反被木棉狠狠咬了一口,痛得她大呼一声,反手又是一个重重的耳光扇过去,打落了木棉一颗牙齿。
另一个婆子冷笑两声,毫不畏惧地重新捂住了木棉的嘴。
底下动静大成这样,永嘉呆呆地坐着,眼眸中含着泪,抿着嘴唇。
她从未被人这般骂过。
谢照想劝说公主回去,突然见木棉面上神情讥讽一笑,脸上肌肉抽动。他几步走到她跟前,道:“松手。”
婆子被驸马吓到了,下意识松开了捂住木棉嘴的手。
“咔嚓”一声,谢照径直卸下了木棉的下颌,转身吩咐道:“去打盆水来。”
榴月请示道:“您是想要泼罪人吗?”
谢照道:“我要洗手。”
闻言,榴月愣了一愣,回过神後连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