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扯扯嘴角,正想开口时突然想到什麽,轻拍了一下额角。
谢照问:“公主是忘记什麽了?”
永嘉叹了口气:“忘记在庭州备些风物特産带回来了。”
燕锦楼凉凉道:“你人全须全尾活着回来就行。”
她正想反唇相讥,就听燕锦楼质问道:“驸马为何不为公主记得这些琐事?”
永嘉下意识道:“哥哥这话说的好没道理,驸马又不是我身边的侍从,为什麽要帮我记这些小事?”
一会儿说话的功夫,几人又穿过了一道门。有御前宫人等候着传话,陛下在和大臣议事,命二皇子和驸马去御书房外候着,公主则是去向薛贵妃请安。
闻听此言,永嘉挺高兴的,父皇没让她先去给皇後请安,而是让她直接去拜见母妃!
她欢快地携着婢女宫人走了。
燕锦楼和谢照对视一眼,默不作声地走了。谢照依礼走在二皇子後面一步,燕锦楼注意到了,故意走得很慢。
谢照懒得去猜,直白道:“殿下这是何意?”
这时候,燕锦楼突然觉得自己若是说出看他不顺眼的话十分幼稚,他清了清嗓子道:“我妹妹瘦了许多。”
谢照不假思索道:“并无。”
他瞥了一眼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二皇子,道:“殿下能否走快些?臣还有要事向陛下回禀。”
燕锦楼悻悻然一挥袖子,大步往前走去。
椒风殿前的回廊,永嘉远远就看到母妃等候在殿前,娇艳的脸蛋被初冬的寒风吹得微微发红。
她立刻加快了脚步,才走到殿前,她清晰地看到母妃的眼圈红了。
永嘉抿了抿唇,忍住泪水扑到母亲的怀里。
薛贵妃在殿前紧紧搂住身量已经比她高的女儿,唤了一声“芙蓉”。
母女二人一个多月没见面,有说不完的话。但已近午膳时分,殿内已经摆好了膳食,永嘉坐在母妃身边,任由她给自己夹菜,吃了半饱时还是放下了碗。
一路风尘仆仆,她想沐浴。
沐浴後,她躺在薛贵妃寝殿内的床榻上。薛贵妃这些时日,无时无刻不在挂念在外的女儿,听皇帝说她被人掳走後,哪怕知道她当日就被寻了回来,仍是愁得睡不着觉。
贵妃在永嘉身边躺下,紧紧地搂她入怀,好一会儿才颤声道:“芙蓉,把你在庭州遭遇的事都和娘说一遍。”
永嘉清清嗓子,开始将庭州发生的种种都说了个遍。她有好些已经在信里写过,便略过了。至于当时刻意隐瞒的事情,如今她好端端地在母妃面前,就不怕她担忧了。
说着说着,她慢慢睡着了,呼吸声比平常略重些。
一看就是路上累极了。
贵妃哑然失笑,复又忍不住哽咽了。她轻柔地摸了摸女儿的脸,在她身边躺下。
永嘉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因为梦里,她又不能说话了。
她只能听着父皇母妃说话,却又听不清在说什麽。。。。。。这个梦,对她未免也太残酷了。
永嘉正胡思乱想,突然对话声清晰了起来。
“。。。。。。好好,是朕的错,以後再也不会让芙蓉离了眼皮子底下了。”
她在半梦半醒间动了动,蓦然间睁开了眼。
永嘉轻轻翻了个身,屏住呼吸。
原来这梦是真的,隔着一层榴花纱帐,她看到父皇母妃坐在美人榻上,正在相拥亲吻。
她立刻闭上了眼,不引人察地又翻身回去。永嘉觉得尴尬极了,他们是觉得她睡得有多熟,竟然在女儿还在的内室亲热。
然而她不敢让人察觉,放缓了呼吸,装作仍在熟睡中。
永嘉竖着耳朵,可惜帝妃二人没再说什麽话,没一会儿就一道走了出去。
她继续装睡了一会儿,才佯装刚醒转喊人。
皇帝已经听过看过许多人的说法,没让永嘉再说一遍。他摸了摸女儿的脑袋,肃容道:“以後还敢不敢一个人跑到那麽远的地方去了?”
永嘉小声嘟囔道:“儿臣也不是一个人。。。。。。”
皇帝笑着摇了摇头。
她撇撇嘴,好奇问道:“不知父皇要怎麽处置阿史沙沁?”
皇帝淡淡道:“自然是处死。”
永嘉点点头,这一动作被皇帝看到,好气又好笑地点了点她的额头。
她莞尔一笑,继续问道:“那其他人呢,父皇想要如何处置?”
不等皇帝开口,贵妃已经微微沉下脸,道:“芙蓉都成亲了,怎麽还是小孩子脾性,胡说什麽呢?”
她没应声,觑着父皇的神色,见他确实没有开口告诉她的意思,撇了撇嘴,没有再问。
不和她说也没关系,反正等出宫後她就知道了。
皇帝已经知道了在庭州发生的大事。他已经就此事做了批示,阿史沙沁一家处死,夺了袤人北宁候的封号爵位,收回对袤人首领的赐姓,命他们立即回到原先的领地,不得耽误。至于他们回去後如何和领地的新主人共处,皇帝不会插手再管,任其自生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