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照想了想,道:“我可以是,我当公主的护卫统领也不错。”
永嘉立刻道:“那可不行,回了京城你就好好上值。我出行自有护卫,用不着你辞官来保护我。”
见谢照还要说话,永嘉伸出一支手指点在他的嘴唇前,道:“这是命令,我绝不会准我的驸马好好的神龙卫不去了,天天跟在我脚边。”
谢照打量着她,永嘉则毫不示弱地等着他。
京城又不是龙潭虎穴,她根本就不需要谢照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眼下边境虽然偶尔有些小骚乱,但大体上一切太平。正常武将想要升官可太难了,她还盼着父皇日後能多多给谢照一些不用出京的差事,好生提拔他。
谢照突然笑了,咬了她手指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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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决定了暂时不走,永嘉便安心在温泉庄子住了下来。
此地原先的主人十分爱护庄子里一草一木,若不是着急要银子,绝对舍不得出手。庄子在庭州城内,淳朴野趣十足,又不失北地特有的端正豪迈,和宫里移步换景的花园截然不同。
永嘉每日在庄子里走上一刻,平日里便好吃好喝好睡,一心养神。
当日庭州城一片混乱,这样的大事自然瞒不过任何人。她听说了,外边现下的说法是公主身边的御赐之物被阿史沙沁派人盗走,事发後阿史沙沁竟还想对公主不利。
在庭州的燕氏族人似乎是经此一遭,终于意识到了惹怒公主的代价。
因为得罪公主,驸马强拆了阿史沙沁所有的住所别业,动静太大,庭州城内不论是三岁小儿还是耄耋老人都知道了。而他父母亲还得为这个不肖儿磕头认罪,请求宽恕。
这些人怕了,想到了自己一开始脑子糊涂时的怠慢,以东亭县主为首,纷纷给公主递拜帖求见。
如此前据而後恭,永嘉觉得好笑,懒得理会他们。她实在不知这些人先前在想什麽,一个人都没让他们进温泉庄子来。
她也不需要这些远房族亲对她有多恭敬,他们日後能老老实实不生事端就行了。
谢照这些时日,则是早出晚归。常常回来了话都顾不得说上几句,就睡着了。
而庭州官员都想来给她请安,则是被谢照干脆利落拒了。
她确实谁也不想见,只想在温泉庄子养好身体。
永嘉第二日就想下温泉,被请安的大夫拦住。原来是她如今有些虚弱,泡了温泉反而容易头晕。
她便听着大夫的话,每日调理,终于得了准许。
院子里有好几个露天的温泉池子,搭起竹栅和梅花树,当做围挡间隔。即使人泡在池中,也看不出清楚隔壁的光景。
室内则是用引温泉水,另建了个小小的沐浴池子。
永嘉在室内泡了一回,觉得无甚意思,她还是想去更大的露天温泉池子。
这日,恰好是雪霁之後,天气晴朗。她穿着厚厚的衣裳出去,由两个婢女服侍着褪下外衫,进了池子。
水汽蒸腾,白雾朦胧,宛如仙境。
永嘉闭着眼睛,浑身舒爽,想着那封迟迟没有落笔的信。
她心中有些惊恐,不知自己何时起,对父皇没有那般亲近了,而是真如臣子般仔细地揣摩着他的心意。大约是她婚後回宫,和前世一模一样的事发生了,让她突然意识到了许多平日里没有深想过的事情。
可不论如何,她都希望父皇能长命百岁。
想了一会儿,永嘉便放弃了。
有什麽事,都回京再议。她现在想破天去,也想不出来什麽,反而白白费心费力。
她不再想了,突然听到一阵划水声。
榴月和蒲月可不会这般顽皮,永嘉睁开眼睛一看,又立刻闭上眼睛。
一时间,她都不知该说什麽了。
谢照大喇喇道:“怕什麽,我把你的婢女赶走後才脱的。”
永嘉闭着眼睛,斥道:“登徒子!”
谢照下了温泉池子,走到永嘉身边,笑道:“泡温泉还穿衣裳,公主你才是不寻常。”
她已经泡了一会儿,光泽莹润的脸雪里透粉,挽着一个简单的发髻正好在水面上露出一截修长的如玉脖颈。
永嘉嗤笑道:“胡说八道,我和人一起泡的时候,她们都好好穿着衣裳。”
谢照问:“你和谁一起泡过?”
她想了想,仍是闭着眼睛,道:“和我母妃,和我表姐她们。你问这个做什麽?我都说了京城里也有温泉,又不是只有你在庭州泡过。”
谢照挑眉一笑,道:“和姐妹泡需得穿着衣裳,和驸马泡就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