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地上,王润走出杂院,再仔细一瞧,竟觉得这个蒲团上有极为浅淡的气味。
原本,蒲团上就有一种令人作呕的霉味,让王润後悔自己将它带了出去。
但它身上,亦是有一种若有似无的香味。
他不太确定,但似乎是女子身上的脂粉味。
王润立在原地,迟疑片刻後立刻转了回去。
他心怦怦直跳。新鲜的脚印,和沾染不久的女子香味,这里必然是有人来过。
如此偏僻破烂,寻常人落脚都不会选这样的地方。
会不会是公主曾经在此停留?
他正快步走着,突然身後一阵疾风吹过。
王润回头,见谢照已经擦身而过,大步走着,毫不停留。
他心中一惊,立刻跟了进去。
谢照看到了王润,虽然不知道他为什麽在这里,但是顾不上去搭理。他找到地窖口,用力一推,喊道:“公主!”
底下一片漆黑,什麽声响都没有。
就着小窗投进来的月色,他看见她蜷缩在一个角落里。
谢照又喊了一声,王润来不及多想,走到他身边,举起火把。
地下的少女擡起头,怔了一瞬,双眼涌出泪水,慢慢站了起来。
谢照俯下身握住公主的手,一把将她提了上来。
公主什麽话都说不出来,满脸泪痕,看着他,搂住他的腰。
他有些愧疚,心知公主一人在这里必然害怕极了。他抱起公主,亲了亲她的脸,道:“遇到点小麻烦,让你久等了。”
谢照抱着公主走出杂院。王润下意识跟着,木木然说了一句:“臣参见公主。”
永嘉微微点头,地下太冷了,她毫不矜持地紧紧贴着谢照温暖的胸膛。
前殿衆人看着驸马一言不发闯进来,直往後院跑时,已经都站了起来。一见到驸马抱着身披男子外袍的公主走了出来,俱是目瞪口呆。
他们怎麽都没察觉到,公主就在这个破庙里!
傅若玄不动声色地先是瞥了一眼茫然震惊的王润,而後迎接上去道:“臣参见公主。”
谢照抢在永嘉点头回应前道:“有什麽话,都将公主送回去再说。”
公主已经寻到,自然是公主的意见为重。见公主点头,傅若玄比手示意,又道:“可需臣去派人寻一马车来送公主?”
谢照看向永嘉,无声询问她的意思。
她点点头。
傅若玄立刻命人去城内安排马车送公主回去,再将自己原先坐着的地方让出来。
谢照道了一声谢,自己坐下,让公主坐在自己怀里。
衆人皆是非礼勿视,不敢去看公主驸马人前的亲密。王润垂着眼,後悔极了。
若是他能细心一些,早点发觉异样,他就能找到公主,省得公主独自缩在又黑又冷的地窖中。
公主开不了口,谢照也不想当着别人的面和她说话。
破庙里一片静谧,傅若玄心中太多疑惑,还是忍不住问道:“敢问驸马,您怎麽知道公主在此地?”
谢照擡眼,思忖片刻,道:“届时我会单独和傅老说。”
傅若玄颔首,几人没什麽能再寒暄的,又回到了原先的幽静。
须臾,却是谢照又打破了沉默,他问:“先前我请人回驿馆报信,请傅老寻几个名医,您可有收到消息?”
傅若玄早早离了驿馆,摇头道:“怕是错过了。”
又道:“是驸马您,还是公主受伤了?”
他从眼皮底下悄悄打量二人。驸马神色如常,行动自如,看上去无痛无病。
而公主被驸马抱着,只露出半张苍白的脸,看上去神色很是不佳。
他突然发现,公主出来後,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莫非是吓狠了?公主并不倨傲,对臣下行礼都会出言免了。
谢照回道:“公主的嗓子被人弄哑了。”
闻言,庙里响起一阵清晰的抽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