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她听到回话——
“并无。”
这声音她熟悉无比,竟是王润!
她很快就从一阵激动中冷静下来。
听二人简单两句对话,应是王润和傅若玄也出来找她了,这令她有些没想到。
不知他们是怎麽找到这个破庙的,但这时候的王润,还是可以信赖的。
她想大声呼叫,却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来。
永嘉掐了一下自己的喉咙,试着和平常一样清清嗓子,嘴唇翕张:“王润,我在这里!”
但还是什麽声音都没有。
她踮起脚尖,拍了拍地窖口的盖子。没一会儿,她的掌心就红了,很痛。
听脚步声,地上的人并没有离开。
这里的隔音居然这麽好?永嘉收回手,轻轻吹了口气。
身侧一片漆黑,永嘉想起放在蜡烛边的点火石,扶着墙壁,一步一停地摸索去找。
她心中祈愿王润别走,这又黑又冷的地窖她实在待不下去了。
终于,她捡到了。
在黑暗里待的时间久了,她也有些习惯了。永嘉小步挪回去,将火石抛向地窖口的盖子。
她自觉这个响动已经够了,王润也绝不是年纪轻轻就耳朵不灵敏的人。
永嘉不自觉紧张起来,屏息片刻。
不过须臾,她就失望了。
仍是什麽动静都没有。
这个地窖真是的,为何上面的声响能一清二楚,而她努力了那麽久发出的声音,却传不到上面去?
永嘉忍不住落泪,害怕之情又在心底泛起。
她很想上去,比划或者用纸笔告诉他们派人去帮帮谢照,再让他们把她送回驿馆或是任意一个可以歇息的地方。
时间究竟过了多久了呢?
清晨在驿馆的闲适,仿佛已经如一场美梦般圆满。
黑暗中,永嘉脱力般坐了下来。
若是谢照出了什麽事,她会不会一直被关在这里?永嘉思绪纷乱,不禁又想到前世死前的日子,渐渐,再也压抑不住泪水,任由它们落下。
王润望着明月,心绪逐渐明朗。
公主的名声很重要,但怎麽也比不过她的性命安危。庭州城门封锁,她一定还在城内。
他何必在意旁人怎麽看,心悦公主又不是什麽丢人耻辱的事。与其在这里白白担忧,不如出去找她。即使再被人看出来,无非也就是又一次被陛下所不喜。
王润想定,正要走,突然听到这小小的杂院里不知何处传来一声细微的声响。
这里只有他一人,王润张望四周片刻,什麽都没有发现。
他微笑了一下,心想大概是听错了。
倒是看到一个破破烂烂的蒲团,打算拿出去给傅老垫着。即使又脏又破,也总比没有好。
他俯下身,捡起蒲团,拿走火把,走了出去。
王润走了。
永嘉看到骤然消失的火光,心里长长叹了口气。
那两个胡人实在是太可恶了,竟敢弄哑她的嗓子。当真死不足惜——不对,他们已经死了。
永嘉想起谢照淡淡说的那句“你很怕他们说出什麽”,後知後觉般升起一阵担忧。
会开战吗?
她虽不担心父皇派出的精兵良将会打不过一个小小部落,但有谁会希望战火燃起?
但是让此事就揭过,就算她愿意吃这个哑巴亏,父皇也不可能忍的。
何况她也不愿意。
思绪转来转去,她又想到谢照。想起把她放下来时,那张满是笃定之色的脸,和承诺的语气。
她心里百转千回,只觉时间悠悠流逝,地下亦是分辨不出过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