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里太脏,灰尘四溢,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解开查看。
她轻轻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喉咙,原先的恐惧和不安渐渐消散。原先,她服下解药却还是没有恢复声音时,她吓坏了,若不是还有外人在场,她肯定会忍不住流下泪水。
但现在坐下来,想想谢照的话,突然觉得也没什麽好怕的。
宫里太医妙手,她不信会治不好。而那个胡人服用了解药能恢复,指不定她再试一次也能。
想起那个巧言令色的胡人,永嘉皱了皱眉。
他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了。是以,她根本无法判断,是这些胡人蓄谋已久想要劫持了她,还是突然行事?
想起在那香气熏人的楼里听到的令人作呕的对话,她觉得这些胡人或许真不知道她是公主。
永嘉垂首,沉思片刻,却也分辨不出更多。
想不出来便不去想了,只要知道他们绝对没有好下场就好。
她眉头紧锁,思绪又回到了今日午後。
那时,她正想跳窗。她才走了两步,门就被打开了。两个胡人一左一右,站在她身边,拦住她的去路。
胡女对她热情一笑,依旧唤她“贵人”。
她想训斥道:“你究竟何人,快放我走。”
却什麽也说不出来,只能狠狠地瞪着他们二人。
回应她的是另一个胡人,上下打量她的目光淫。邪,开口道:“贵人不必动怒,我们不过想请你去做客。”
说着,竟然伸出一只手,想要摸她的脸。
永嘉慌忙闪避,而後不假思索擡手打了他一耳光。
她第一次动手打人,气极了,险些自己摔倒。
那个胡人难以置信地摸着自己的脸,凶狠地盯着她,嘴皮动了动,还是没有再动手。
胡女用胡话叽里咕噜说了一堆,永嘉一句都听不懂。但是看着他们的脸,她便可以从神色中推测意思。
似乎是在说让那个男人不用轻举妄动。
她不知道他们要怎麽处置她,指指自己发髻上还有的几根珠钗,试图比划了一下。
永嘉的意思明显,愿意给他们珠宝,让他们放她走。
胡女笑盈盈地拔下几根,收在怀里,对男人说了几句。
永嘉大喜,没料到二人紧接着辖制住她的手臂,提着她走出去。她心里把这两个人骂了个遍,一个贪财,一个好色,还敢胆大妄为地劫持她。
她完全猜想不到他们要把她送去哪儿,更没有办法出声询问。
当时,她已经绝望,悲观地想或许今日便是她的死期。
而後,她听到一个熟悉无比的声音在楼上响起时,恨不得立刻提腿走到他身边。然後转念一想,她害怕他认不出她的身影,又害怕他会不管不顾地道破她的身份。
幸好,谢照巧妙地要到了她。
从前她眼里的他武艺高超,性格带点小孩子一般的直率,私下里又有几分轻佻。怎麽也想不到他还有耐心周旋的一面。
从被他的手牵住後,她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下。
而後就是铺天盖地的委屈,和忧虑。
阿史沙沁竟敢追杀他们。。。。。。
谢照没说,但永嘉觉得自己的猜想不会错。她叹了一口气,将胡乱披着的谢照的外袍穿上。
他身上洁净清冽的气息笼罩着,永嘉闭上眼睛,却怎麽也睡不着。
良久,她睁开眼睛,摸着喉咙,试着发声。
还是什麽都说不出来。
在这里只有蜡烛的一团光亮,不知时间已经过了多久。永嘉并不害怕,她信谢照。他说了很快回来,肯定就能很快来接她。
而蜡烛越来越短了。她腹中不算饥饿,却很想喝水。
永嘉眼睛盯着蜡烛,有心想要上去看看。但是这个念头立刻被她打消了,地窖能让她站直,她自己是没办法爬上去的。
而上去了,若是再遇到歹人,那是没人再可以救她了。
她倚靠着墙壁,抱膝而坐,脑中闪过了许多人。
先是榴月她们,她们现在必然怕极了,永嘉也不知她们如今是否安全。
若是安全,一定会全力寻找她。
傅老等人,应当知道谢照今日的安排是去阿史沙沁的别院。会不会派人来这里找谢照?
而她渐渐又想到了京城中的父皇母妃。
永嘉忍不住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