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一进门就松了手,命她婢女下去,等不及要兴师问罪。
却不知为何又沉默了许久才发难。
永嘉心内气急,面上却倏地露出一个笑来。
凭什麽她要忍着脾性和他好好解释?他遇到事,何曾好声好气地询问她?
她道:“不错,是很巧。谢照,我告诉你,曾经想求娶我的人,不知有多少!你若是每一个都要斤斤计较,那你回了京城後差事都不用做了,每日就计较去吧!”
话音刚落,她想到什麽继续道:“就连你的好玩伴,他母亲都求见过我母妃好几回,暗示我母妃她儿子可堪良配。除此之外,还有好些公侯子弟,你若是想听,我能将名姓一一都报给你听!”
前世今生,曾表露出这个意思的人,不下于二十。
谢照目光沉沉,问:“你每个都见过?”
永嘉怒极反笑,反问他:“在你眼里,男女见过面说过几句话,就是有私情?”
她说完了,仍是不肯示弱地瞪着他。
谢照缓缓点头,道:“好。”
她实在懒得再琢磨他话里究竟是什麽意思,就听他语带讥讽道:“我不过是想问问公主和王润是否交谈过,公主却有这麽一番话等着我。我没什麽好问的了。”
他说话间并未拔高音量,面容似笑,却令她觉得似乎比二人初见时,都要来得陌生。
永嘉气得发抖,胸脯不住起伏。对上他的脸色,又生出一丝惧怕。
她这时才想起,室内只有他们二人。若是谢照气急了要对她动粗,以他本领,她都来不及喊人。
定了定心神,她正想呵斥他退下,就见谢照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大步走了出去。
少顷,榴月和蒲月走了进来,见公主坐在榻上,满脸怒容。
二人在屋外只听到几句公主讽刺意味十足的话,推测出是驸马生了误会,疑心公主和王大人私会。
榴月今日跟着公主,一步都不曾远离过,心知肚明公主和王大人是偶然遇见,王大人提及庭州风波後公主才停步交谈的。她有心想要和驸马解释几句,却又不知自己是否该插手他们夫妻交谈之事。
犹豫间,驸马已经走远。她命人跟出去,得的回话是驸马独自骑马离了驿馆。
永嘉听到婢女们进来的声音,若无其事地朝她们笑了笑。
榴月犹豫再三,还是说道:“公主,驸马他一个人出去了。”
永嘉嗯了一声,道:“随他去好了。”
婢女们已经点起了屋内的灯,又传了驿馆的仆妇来更换炭盆。
屋里很是暖和,她靠在床柱旁,发呆。
和他吵架,她一点都不後悔。一想起他方才的神情,永嘉仍是心头一阵怒火,让她暗暗懊悔没有多骂他两句。
这究竟是什麽毛病?
她真想破罐子破摔把他喊回来,一字一句地告诉他:她是公主,即使要豢养几个面首,也容不得他多说什麽。
可思绪一转,想到她下定决心选择谢照时的念头,不由十分烦闷。那点若有似无的心虚重新浮了上来,挥之不去。
去将他找回来!
这个念头心中闪过一瞬,就被她立刻否决。
她静默坐了好一会儿,突然出声嗤笑,引得两个婢女都以为她馀怒未曾消退。
二人原本还想问问要不要将驸马找回来,见状都不敢说了。只是公主抱驸马才成亲一月就大吵一架,实在不是美事。
蒲月思索许久,大胆道:“公主,不如让邵护卫他们去找驸马回来?”
她心烦道:“他爱去哪儿就去那儿,省得在我跟前谁也不痛快。”
突然,永嘉想起自己还未派人出去打听庭州两位响当当的人物,这是正事,连忙命人传话现在就去。
其实,直接问王润也可。
她想了想,自嘲一笑。还是算了,她并非怕谢照又生气。而是她能心安理得和世间所有男子交谈,唯独面对王润,她自己心里都觉得怪怪的。
不该和他再有来往。
如此,她不妨命人去给傅老传个话,问他若是得空她便过去拜访。
正想着,她看到桌上两盘驿丞夫人送来的糕饼,说是自己做的。她让蒲月一并端给傅老,自己坐在镜子前梳妆。
榴月在她身後为她重新梳发髻,正要感叹两句公主的美貌,突然惊呼道:“公主,您流血了!”
永嘉只觉鼻腔一热,睁开眼睛,见自己鼻子下面正流出一道鲜红的血迹。她愣住了,下意识想摸一下被榴月握住手。
榴月慌慌张张地扶起公主在小榻上躺下,拿出帕子轻轻堵住公主的鼻子。京城里,公主可从未流过鼻血,一时间她竟不知该如何处理。
而眼下公主跟前只有她一人,榴月小心地给公主脸上擦去血污,道:“奴婢去给您请个大夫?”
永嘉头晕,恍惚间听到她说话,应了一声。
榴月十分不放心留公主一个人在屋内,飞快跑了出去去找驿丞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