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息就在耳边,已经有些熟悉的洁净味道拂过,有些痒,永嘉微微别开脸。
前世在成婚後,父皇赐了她好几个风景宜人的别院庄子,有一座就在洛山脚下。坐在别院里二层楼高的湖边水榭,就可以观赏一山梅花。
从前冬季里看过不知多少回的景象,她对现下驾车去看没什麽兴致,倒是记下了,明年可以带谢照去洛山别院小住。
“不了,”永嘉拒绝道,对上谢照的眼睛忽然有些不忍心自己的生硬拒绝,于是飞快想了个借口,“我父皇一定会不高兴的。”
谢照笑了,说道:“那臣护送公主回去。”
她微微一笑,走出厢房。谢照紧随其後,看着她被宫女搀扶上了马车,才走到车边骑上自己的马。
回宫後,永嘉换了衣裳便想去给皇帝请安。然而皇帝正在召见王尚书,没工夫见她,永嘉只好慢悠悠地回去了。
路上,遇到了燕锦楼。永嘉好些日子没见到哥哥,觉得他似乎瘦了不少,显得整个人都比原先更加沉稳,也更加英俊。
她再一细看,发现他下颌处有一道淡粉色的疤痕。
永嘉问道:“这是怎麽了?”
燕锦楼漫不经心道:“不小心弄到的。”
永嘉神色复杂起来,要怎麽不小心在下颌处弄出一道疤痕来?她不懂验伤,只觉得看起来很像是抓痕。
燕锦楼发觉她神色怪怪的,也觉得莫名其妙:“我就是没留意在门上磕了一下,你至于这麽担忧?”
她半信半疑,就听燕锦楼正色道:“你今日是去大理寺了?如何?有什麽发现我们去你寝殿里说。”
兄妹两回了兰台殿,永嘉没有丝毫隐瞒,把她在菩提树神庙中就想到的办法和今日木峰说的话都一股脑说了一遍。
燕锦楼沉默片刻,突然擡手拂下了眼前的茶盏。
瓷片碎落的声音,在宁静的内殿里分外清脆。
他没看在脚边收拾的宫女,兀自又重重锤了一下桌子道:“究竟是何人想要对我们兄妹不利!”
永嘉皱起眉头,示意内监入殿给哥哥看手,确认无事後才嗔怪道:“哥哥,你也太冲动了。”
“我一想到有人要杀我妹妹,就没法不冲动。”燕锦楼绷着脸,神情十分不悦。
她叹了口气,十分想不明白为何和前世截然不同了。永嘉颇感头疼地揉了揉额角,莫非是因为她改变了不少事情,才让这前世根本没发生过的事威胁到了她的性命?
但要让她顺着前世的活法再活一遍,她也决计做不到。
永嘉换了个话题,问道:“哥哥最近在忙些什麽呢?”
“能知道你在那破庙还有胆量来刺杀你的,我不信那帮酒囊饭袋能查出来什麽。”燕锦楼不屑道,“所以我自己在想办法查。”
永嘉哭笑不得道:“哥哥别这麽说人家。”
她又问:“那你有查出什麽来?”
燕锦楼原本不欲告诉妹妹。他觉得这些事不该让她操心,免得她知道的多了还害怕。但一想到妹妹的脑瓜比他聪敏,还是开了口:“安乐侯祖上就是攸州人,他派人一路换快马回去打听过,说根本没有一个叫木峰的人。”
看来名字也是假的了,永嘉了然。
“也不意外。”永嘉评价道。
燕锦楼道:“此事哥哥会一直查下去的,必然要把背後的恶人揪出来。”
她点了点头,转念说道:“哥哥,安乐侯他们都不是什麽好人,你要少和他们混。”
燕锦楼不以为意道:“我也没把他们当朋友。”
他说的是实话。从小到大,讨好他的宗室勋贵子弟就不计其数。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能讨好他的,也有几个人能讨好得不引人厌烦。
永嘉想起哥哥的几个狐朋狗友,什麽安乐侯,缮国公的大孙子,临阳郡王的幼子。。。。。。虽然都是京里出了名喜好游乐的纨绔,但也没真正做过什麽恶事,便没再劝说。
她发了一会儿呆,看着燕锦楼脸上的疤痕,问:“真是你不小心磕到的?”
燕锦楼正在饮茶,差点喷出来。他擦了擦嘴,费解道:“公主殿下,你问第三遍了。我想事情没看路磕到了,这到底怎麽了?”
永嘉讪讪道:“我还以为是嫂——叶姑娘抓的。”
“胡说八道什麽。”燕锦楼笑骂道,脸色柔和。
她想起前世哥哥婚事的折腾,有些奇怪。不论是民间还是宫里,约定俗成的规矩是妹妹不会越过姐姐议亲,但比哥哥更早成婚倒是无妨。所以前世她下嫁就把哥哥娶亲早。
只是哥哥这辈子已经提前认识了叶少栀,竟然丝毫没有表现出求父皇赐婚的意思,甚至还不曾在母妃面前提过。
她觉得奇怪,便问了出来。
燕锦楼脸色却沉了下来,语气不佳道:“我原本想初一,趁父皇心情大好绝对不会拒绝时提的,谁知就出了迷香的事情,我哪还有心情提。再後来,就是你遇刺。她若是现在就做了我的王妃,或许还有危险。我不愿让她涉险,等将幕後主使抓到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