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永嘉就朝燕锦楼招手,示意他和自己同坐。
“哥哥听说了吗,除夕夜的事情,皇後已经查出了个眉目。”永嘉开口道。
燕锦楼略有些鄙夷道:“听说了。”
永嘉直白道:“皇後查明,是行宫的宫女内监长久驻守在行宫,年岁渐长渐渐形成对食之风,常在偏僻宫室内行茍且之事。这点,我是绝对不信的。”
燕锦楼不屑地笑了笑。
她继续道:“若是对食,何不在自己的居所内,偏偏要去一个传闻里很不吉利的宫殿?”
“只是。。。。。。”她踌躇了一下。
燕锦楼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妹妹是不是想说,我和皇兄相比一个天一个地,皇後娘娘实在没什麽必要同我过不去。”
“这是你自己说的。”永嘉连忙撇清自己,“我倒是觉得,皇後若是对哥哥有除去的心思,早前不知有多少机会!譬如哥哥跟着大皇兄巡视黄河防务,直接弄死哥哥都还容易些。”
燕锦楼气笑了:“新岁吉年,别把死挂在嘴边。”
兄妹两沉默了片刻,永嘉道:“眼下也只能等母妃暗中查明了。”
燕锦楼柔声道:“芙蓉,你别跟着操心了。我是你哥哥,哪有让你为我担忧的道理?今天你在菩提树神跟前好好参拜,日後不要再做怪梦了。”
永嘉点点头,心里琢磨不停。皇後为着此事,召了好几个有品级的女官商议,是否该放些年长宫女出宫。
她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又想不到是何处让她注意。她是不信事情就这般简单。。。。。。
菩提树神庙只是镇上小庙,平日里的香火都是由附近十里八乡的百姓供奉,和皇家寺庙相比实在是寒酸。
永嘉手中执着三根香,虔诚地跪在软垫上。她默许着心愿,洋洋洒洒在心中说了一串。殿内光线晦明不定,显得菩提树神的半边脸殷殷笑着,另外半边却是庄严无比。永嘉和燕锦楼一起拜了三拜,才离了正殿。
二人用了素斋後,永嘉便去了禅房歇息。禅房内燃着从行宫里带出了的炭火,山中幽静,她难得睡的很是安慰。
一觉醒後,神采奕奕。
她今日是来上香,穿着比平日简朴些,不像公主,更像是寻常的大户千金。永嘉揽镜自鉴,眄睐之间,光华流转,让人不舍得移开视线。她满意一笑,打发人去问燕锦楼在哪里。
没一会儿,槐月就来回禀,二皇子很喜欢这里的素斋,亲自去让他们再做些素点心来。
永嘉竟不知哥哥何时居然爱上吃糕点了。何况二人吃的素斋一模一样,她怎麽没吃出什麽特别来?
转念一想,大约是想给人带些风物特産。
听闻这里後山的景致不错,永嘉便带着两个宫女往後山走去。
山并不算高,若是在春季前来游玩,则可以看到阡陌交错的青绿一片,桃花流水。眼下,并无什麽好风景值得观赏。
她百无聊赖地漫步一圈,正想回去了,忽而听到山脚下一阵马蹄声和几个男子肆无忌惮的谈笑声。
永嘉些许好奇,走到一棵槐树的附近,向下望去。
五六个青年男子正慢慢悠悠骑马同游,笑得让人疑心会呛好几口风。看衣着,应是随扈而来的王侯子弟。
正中间的人年纪最幼,一袭红衣,身形修长,俊美英朗,懒洋洋地扯着缰绳。似是察觉到有人在看他,擡头向上望去。
永嘉朝他微微一笑,心道好巧。
谢照歪了歪头,正想着找个理由脱身上山去,突然间注意到什麽,目光一凛。
一个蒙面的黑衣男子,正顺着山崖边飞快攀爬,眼看就要爬到山上。
此人动作迅疾,手里持刀。
谢照不假思索地抢过同行人背在身後的弓箭。
“三弟,你做什麽?!”
他充耳不闻,微眯起眼睛,手稳稳地朝上连放三箭。
永嘉从他动作起就惊愕地看着下方,不知他又要做什麽。倏然间,仿佛时光停滞了一瞬。耳边传来猎猎破空声,羽箭在她不远处飞过。
三声。
她僵硬地回头看,只见一个黑衣男人的手脚被箭钉在了树上,血流不止,汇在树下凝成一处小小血潭。
男人只露出一双凶横的眼睛,不出声不呼痛,死死地瞪着她,一只手还握着锋利刀刃。
永嘉嘴唇颤抖手脚发软,勉强被两个亦是战栗不已的宫女搀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