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半惊悸时。
在不安躁动时。
在小心试探时。
在常晚风一次次拍着他的背哄他入睡时。
无论此番事成与否,常晚风都要想尽办法杀了张自成。
能为朝堂安定走出第一步,也是好的。
这些事总要有人去做。
然而万载千秋,功名利禄,最终都只是过往云烟而已。
李相决不能死。
情动间这一句话,让常晚风後知後觉。
皇帝可以有後宫三千,可以有面首无数,却唯独不能有爱人一个。
闻昭不要那乘龙高位,因为皇帝不能有软肋,常晚风却偏偏成了那根不够硬的骨头。
于是,他在主动又柔软的吻中,沉默地接受了这句话。
那就做个卑鄙又自私的人吧,把规矩打翻,踩碎。
闻昭在隐忍的轻哼,深深浅浅的交融中,一下又一下,他想去找一个契机。
他眨着湿漉漉的眼睛,眼中全是常晚风的样子,那双漂亮的眼睛直白的看着自己,裹在眼神之外是侵略,眼底却是疼爱与纵容。
肌肤相亲,血肉交融,闻昭别开眼,难以自禁的踩进漩涡,天旋地转,头脑发晕。
他在逐渐缓慢的动作中抚摸常晚风的手腕,整个人无力的往下坠,轻声开口,“常晚风,你怎麽不说疼呀?”
常晚风垂下眼睫,掰过闻昭的下巴,故意挺身诱哄着他,“你先说!”
疼吗?不疼!
往前数十几年,右手用来握剑,往後数几十年,右手用来拉着心爱之人。若单单以交换来判断,不管过程如何,这个结果是好的。
仔细想想,这麽多年除了江忱,没人能真正算得上是他的对手。
而他日复一日,磨砺的早已不仅仅是剑。
常晚风不会被自身所学而困住手脚。
无论被问多少次,他都不觉得难受。真的不疼!
但吾伤吾不顾,奈何爱吾人更忧。
……
第二封军报送到京城的时候,出征南平的赤燕军已经踏上了返京的路。
八日前,就连和昌镇都已收到了陵淮被侵据的消息,马百泉收了信儿随口一说,毕竟另有大批赤燕军与京中禁军坐镇,他没当回事儿。
但江忱等不及了,终于给刘仲胤下了最後通牒。
原本秉着一家人不打一家人的心思,投降交旗子,一衆主将跟着他返京,其他人哪来的回哪去,该吃吃该喝喝。
江忱这最後通牒无非就是要造势者人头,无关将领一人发个免死金牌。但刘仲胤征讨厮杀几十年,这话对他来说无疑就是挑衅加挑衅。
可江忱这回真没想挑衅,他只想赶紧返京。
刘仲胤在城墙擦了刀,等的就是最终能定下胜负那一日。
南平一战,前几次小打小闹不过是互相探探路数,刘仲胤失了步兵副将,但杀了赤燕军左武卫,南平镇卫军士气大涨,开了新建的城门。
两兵交战,打得密密麻麻。
刘仲胤在短兵相接与喊杀声中气势汹汹。
最终又在惨叫声与血腥中被拿了命。
这一仗打得及快,从离京到班师回朝,算上往返路程也不足一个月。
在江忱眼中,刘仲胤败得毫无疑虑,有些人天生的牛马命,就不是能造反那块料。
他忧心京城的事儿,带着大队军马不分昼夜的往回赶,终于在常晚风出征怀陵当日赶了回去。
远远望去两路人马打了个照面儿,一路刚打了胜仗凯旋而归,另一路磨刀霍霍带着满腔沸腾。
常晚风和江忱迎着面碰了个头,皆是一愣。
两人异口同声,“这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