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温其枫离开了。
侧躺在床上丶蜷成一团的衡止看上去比平时任何时候都要脆弱。
他哭了很久,段谦杨欲言又止,几经试探,直到哭声渐渐平息,才敢轻轻摸上他的後颈。
“我帮你上药。”
衡止抖了一下。
一场意料之外的惩罚搅乱了他的全部心绪,被旁观挨打的难堪在剧烈的疼痛下被冲淡了不少,感觉到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搭上来时,有那麽一瞬间,他很想要贴得更近一些。
但理智回笼後,他还是躲开了。
“你能出去吗。”衡止颤声道。
段谦杨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很稳:“我帮你把药上了就出去。”
“……我不需要。”
身後的疼汹涌着吞噬感官,衡止难耐地深吸一口气,随手拉过被角盖在了腰上。
“不上药的话,明早起来会更难受。”段谦杨固执地拉走被子,缓缓掀起衡止的睡衣下摆。
饶是做了心里准备,红紫交加的肿痕仍让他眉角抽了一抽,忽然就连呼吸都不会了。
“你忍一忍。”他说。
“段谦杨。”衡止扫开段谦杨的手,重新把被子盖了回来,“你不觉得现在说这些特没意思吗。”
这脾气来得莫名其妙,他的语气里甚至还残留着哭腔。
“你怎麽了。”段谦杨有些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如果你心情不好……”
“我心情挺好的。”衡止打断了他的话,把脑袋埋得更深,“如果你没有自作主张,把温导叫来的话。”
段谦杨垂下头,很小声地说:“我没想到会这样,我只是担心你。”
“人你找来了,我挨打你也看了,现在是什麽意思呢。”
衡止勉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哪怕这一动作挤压到了肿胀的屁股,他也装得云淡风轻,就好像刚才被打得哭着求饶的人根本不存在。
他机械地扭过头,看着段谦杨的眼睛,“你很爱看我的笑话吗?看着我挨打你也会硬吗?你是不是很爽啊。”
衡止语出惊人,段谦杨宛若被一桶冰水从头淋至脚,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你为什麽会这麽想。”他震惊的目光在衡止脸上来回游移,“我们认识小半年了,我从来没有看过你的笑话,每次遇到什麽事,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衡止无动于衷,没好气地问:“我怎麽知道你心里在想什麽?”
“你为什麽不知道。”
“我为什麽知道?”衡止恼了,“你表现出来的样子就等于你心里的想法吗?那你演出了吴岩,是不是就代表你和他一样,冷漠刻薄又傲慢?”
“你这是在无理取闹。”
段谦杨终于回过神来,他敏锐地捕捉到了衡止眼里一闪而过的慌张,嘴角绷成了一条直线。
“你把怨气撒在我身上,可以,但恳请你先上药,再把饭吃了。”他冷静地说。
“不上。”
“必须上。”段谦杨擡手便要去扯他的衣服。
“我说了不要!”
衡止像一只受了刺激的刺猬,竖起了浑身尖刺,“你以为你是我谁啊,拿根鸡毛就当令箭了。”
“你能不能不要这麽冲?我不欠你什麽。”
段谦杨也来了脾气,他起身站立,垂头盯着床上坐着的人质问:“人是我找来的没错,可你要是不闹脾气,会是这个结果?”
“退一万步说,如果不是你自己偷懒不听劝,会挨打吗?”
“不要你管。”衡止木着脸扭过头,把段谦杨挡在馀光之外。
“你就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上,哪怕一点点的错误吗?”段谦杨轻笑一声,很快接道:“啊,我说错了,很明显你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了,就是因为你意识到了,所以才恼羞成怒。”
“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