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在这一刻,衡止忽然就很後悔在寒假里屡次拒绝了段谦杨对戏的邀请,开机前几天的恶补,根本不足令他走进截然不同的方友。
《阁楼间》的拍摄周期紧张,温其枫没有为演员留出专门的磨合期,只能叮嘱二人多多交流。
他同样没想到,自己的特意叮嘱会被衡止当作耳旁风。
一个上午过去,第一个镜头仍旧没过,主要问题全出在衡止身上。
以温其枫的高要求,一个镜头拍一个上午算不上稀奇事,但他的脸色如此难看还是头一回,连带着整个剧组的氛围都不太好。
温其枫盯着摄像机里与标准相差甚远的表演,气得连盒饭都吃不下。
——他不认为这是衡止的真实水平。
衡止接过助理买的咖啡,犹豫地走到温其枫跟前,递了上去,“温导,您辛苦,来杯咖啡吧。”
自知表现太糟糕,他开始装乖巧了。
一旁的段谦杨也默默地跟了过来,站在离衡止两米远的後方,静候发令。
温其枫没有伸手接过衡止递来的咖啡,头也不擡地问:“你昨天是不是没休息好。”
衡止搓了搓裤腿,中规中矩地说:“休息得还行。”
“那你在发什麽癫?”温其枫转过身,怒目而视,“你自己不觉得演得很烂吗。”
“我……对不起,我下午会好好演的。”衡止紧张地吞了一口口水,手上的咖啡似有千斤重,越垂越低。
“你们之前对戏的时候,也都是这种情况?”温其枫拿走了他手里的咖啡,目光顺势扫向身後的段谦杨,“就没发现不对劲吗。”
段谦杨没说话。
衡止心虚地瞟了一眼段谦杨,小声说:“对戏的时候,问题不大。”
“问题不大,那怎麽一对着镜头就演成这样?这根本不是你的真实水平。”
“一月初就放假了,对戏的机会不太多……”
“你这是什麽理由?之後那麽长时间,还有前几天,你们房间不就在隔壁吗,也没机会?”温其枫眉头紧锁,敲了敲桌沿,“戏对过了,状态也提前找了,怎麽还会演成这样?”
衡止下意识地又往段谦杨的方向看了一眼,垂下脑袋,嗯了一声。
温其枫看看抠着指甲的衡止,又看看抿着嘴一言不发的段谦杨,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你们对了吗。”他问。
“前两天对过词了。”段谦杨靠得离衡止近了些,“对词的时候……挺好的。”
其实剧本拿在手里一个小时,最多只有五分钟是专注的,他没好意思说得再好听一些。
“衡止,你实话告诉我。”
温其枫深吸一口气,起身面向衡止,脸上的肌肉因压抑怒气而止不住抽搐,“除去前两天,寒假这一个月,你有没有看过剧本。”
衡止的手指一顿,声音低若蚊蝇:“我看了……”
温其枫擡高音量:“到底看过没有。”
衡止的心仿佛跳至了嗓子眼,擡起的头慌忙垂下,用他自己都说服不了的语气重复道:“真的看过了。”
“看过没有。”温其枫不知疲倦地又问了一遍。
衡止这回不吱声了。
段谦杨向前迈了一步,“导演,他……”
“问你了吗!”
温其枫转头吼道,充满怒气的声音如一道惊雷,炸出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力,皆震惊地往这处看来。
“温导。”助理见状赶忙小跑过来,一脸焦急地问:“出什麽事了?”
“我……”衡止的脸上逐渐烧了起来,衆目睽睽之下,他觉得脑袋愈发沉重,根本不敢擡头去看温其枫的脸色。
温其枫发怒时的模样,他心里有数。
“衡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