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陆歧路就乖乖停了下来。
他站在房间里,又往门前走了走,眼睁睁看着臧西西和那个不速之客消失在楼道间。
———
他独自在房中呆了片刻,房间里满是他无奈的叹息声。
陆歧路绕过床边,将地上的一片狼藉收拾干净。
一番短暂的忙碌後,他坐在床沿一动不动。
阁楼下就是马路,这里的隔音效果不太好,加之街道偏僻,白天少有人行,所以那两人的谈话他竟也断断续续的听到些。
其实也不算谈话,那更像是争吵。
房间里的窗户是封死的铁栏,打不开也看不见下面情景,臧西西和那个男人的声音自然也不太真切,不过歧路听见了哭声。
不知是谁在哭,至少他幻想不出那个爱笑的臧西西哭起来是什麽样。
听着听着,不知为何,他忽然双手掩面,莫名悲伤落起了眼泪。
陆歧路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也许是裴攻止突然再一次离开了自己的世界而令他觉得崩溃压抑。
终于在没有人的时候敢于释放了。
陆歧路坐在床边很久很久,久到眼泪干了又湿,湿了又干。
他忽然听见有上楼的脚步声,转头时正看见臧西西拎着两份饭菜冲他晃了晃,一边自然而然的走近他,一边仿若无事的笑:“先吃午饭怎麽样?”
歧路下意识看了眼手表,心想:这都够得上晚饭了。
臧西西至少出去了三个小时之久,好在他回来还不忘给自己带点吃的。
“谢了。”歧路接过东西,什麽都没问,只是闲聊般道:“还不开店吗?已经五点多了。”
臧西西一屁股坐在他身边整理着饭菜,一边摇头。
绿色的长发扫来扫去,显得格外灵动,笑意浮动在他的脸上,嘿嘿一笑:“要开的,不过一般在七点左右,还早还早。”
陆歧路点头接过对方递来的筷子,掀开饭盒盖,若有所思道:“对了,上次的衬衫忘记带了,下次还你。”
他是故意这样讲的,不过他原本打算直接去机场,行李在早上的时候就去过一趟托运了,这样做别的事方便一些。那件衬衫就在行李箱里,他根本没打算还他。
谁知臧西西十分豪爽道:“不用,扔掉吧。”
“扔?”陆歧路握筷子的手都抖了一下,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那件衣服是意大利杰安的K50套系里的衬衣,量身定制,少算也要……几万吧?”说这个数的时候陆歧路有些怪,也带了些惊讶。即使是自己最贵的衬衣也不过过万,问题出在这种上万的衣服至少自己不会弃如敝履,特别是一些很难搞的定制。
臧西西却摇头一笑,司空见惯道:“垃圾而已。”
“几万块的垃圾?”陆歧路越发不敢相信,摇头盯着臧西西的房间打量了个遍,感慨道:“鄙人真是好奇臧老板的收入!”
“勉强生活而已。”臧西西很坦诚,不过他的难过也同时坦然的写在脸上。
方才的气氛还好,一瞬间就变了,臧西西情绪低沉,道了句:“对他来说全是垃圾!连我也是。”
“那是他的衣服?”陆歧路忽然觉得浑身不舒服,神情嫌弃。不过看身形那家夥比自己要瘦,应该不是才对。臧西西没回答,忽然又笑了,顺便将一口饭塞入了陆歧路口中,歧路蹙眉咀嚼了两下,盯着身边的男孩发笑,不由问道:“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像……”
“什麽?”
他故意卖关子,顿了顿才又道:“贤妻良母。”
“为什麽?”两人都保持着笑意。
陆歧路解释道:“会给人做早饭丶热牛奶丶洗衣服,连吵架的时候都那麽温柔啊……”
“你看到的都是表象。”臧西西吃了一口白饭,陆歧路猜,那一定很无味。于是往他的米饭里夹了一筷子菜,为了活跃忽然沉淀的气氛,他又问:“我的衬衣呢?”
“扔了。”臧西西道。
“啊?”
“因为我用它擦了盥洗室的镜子!”
陆歧路一顿,紧跟着笑出了声,险些呛到。
臧西西顺手拍拍他的背,递给他一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不过看到床尾桌上还有半瓶时,陆歧路接过打开瓶盖的水有些犹豫。臧西西看出他的想法,下重手在他背上一拍,不屑道:“我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