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一听,皆点头,对啊,这小姑娘第一回来宁家村,怎麽就想着害人,必是被人逼迫。
捕快都不用说话,直接瞪了一眼,比什麽都管用。
小姑娘一哆嗦,指向一人道:“是她,是她逼我的。”
瘦瘦尖尖的手指,所指之人正是宁璇。
“你胡说。”陆氏气的眼珠子都要喷火了,把女儿往身後一掩,却不料宁璇主动站了出来。
“你说是你逼我的,那好啊,我什麽时候和你见的面,在哪儿见的面,又是怎麽和你说的。”宁璇盯着她,眼睛一眨也不眨。
小姑娘的舌头几乎要打结了,嗑嗑巴巴道:“是,是辰,辰时,就在厨房後头的夹角那块。你说,说想逗逗大家,下点巴豆粉,量也不重,让大家多跑几趟。又拿了镯子出来,我这才同意的,我也不知道这是砒霜啊,我要知道是砒霜,我怎麽敢下。”
说完小姑娘哭的几乎要晕过去,族长已经一敲拐杖站了起来,指着宁璇道:“这些人,都是你的亲人,我知道之前的事是让你娘委屈了,可族里也没偏着谁,秉公处理了,你竟然还敢怨怼。小小年纪,就这般歹毒,我们宁氏一族,可容不下你。”
宁璇呵呵冷笑,“捕快大人都没有定我的罪,就不劳族长的大驾了。大奶奶好生生的坐在这里,你倒是问问看,我们是什麽时候来的。”
大奶奶没吃寿桃,所以没事,此时正坐在议事厅堂前两排的八仙椅上,闻言苦笑,“他们母女掐着点,午时才来。”脸色一片灰败,谁能想到,今天能出这麽大的事呢。她已经可以想见,今日之後,宁氏一族的声誉,怕是要跌入谷底。
族长老脸一红,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宁璇却没有看他,只盯着堂前跪下的小姑娘,“和面是辰时,一大早就得把面和出来,提前蒸好,不然午时哪里端得出来。我午时才到,有外头坐的牛车,还有大奶奶一起作证。我到的时候,寿桃早就做好了,所以,是谁非要嫁祸给我。”
“我,我……”小姑娘嫁祸不成,哪是还敢隐瞒,只得哭哭啼啼招了,给她砒霜的,正是阿菊。
而一个差役过来,拿来了镇上唯一一间药铺里砒霜的出货单子。
一个月前,阿菊在集日去了一趟药材铺子,借口家里老鼠太多,买了一包砒霜。
阿菊被带上堂前,四奶奶还躺着,来不成,但是她父亲来了,红着眼,就要扑上去打她。阿菊却意外的平静,冷冷道:“你和阿奶亲手杀了我娘,还想饿死我,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嗡”一声,哪怕捕快拍了几回桌子,现场也安静不下来,四房究竟唱的是哪一出,实在是让人想不到。
王氏被杀,其实并不意外,这样不光彩的事,就是沉塘也没得说。可是饿死亲孙女干什麽,虎毒尚且不食子呢。
阿菊陷害不成,交待的倒也痛快,她怀疑王氏的死有蹊跷,最後查到是祖母和父亲动的手,忍不住质问。
四奶奶盛怒之下让孙女禁足,每日只给一碗稀粥,让她去去火气。没有想到,她耍了一回小聪明,提前买好砒霜,正等待机会,就碰到老太太要办寿宴,还要替父亲重新张罗亲事,更是请了仇人宁璇来坐客。
所以她拿银镯子和谎话骗了和面的小姑娘帮忙,想嫁祸到宁璇头上。
“好歹毒的心肠,宁家怎麽养了你这种人。”陆氏对着阿菊说的话,却让族长红了脸,知道这话人家是讲给他听的。
“我算什麽歹毒,阿奶和爹拿了人家的银子,陷害陆娘子。可人家聪明,我娘笨,被冤枉的挨了板子也送了命。阿奶明知道这事是她一手安排,还要让我娘顶罪。我只恨你们怎麽没死呢?是不是阎王爷都不肯收你们,嫌你们黑了心肠烂了肝。”
阿菊挑衅似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一口气说了太多的话,说完面如金纸,仰头就倒下了。
现场再次不受控制起来,当初偷人一事,竟然是四房一手安排的,想要陷害陆氏。最後陷害不成,却叫自己儿媳妇顶了罪,明知道儿媳妇没有偷人,却碍于颜面,将人弄死。
这都叫什麽事啊……
议论完了便是叹气和沉默,幸灾乐祸之後,大家忽然明白过来,这事传到外头,以後宁家的嫁娶可怎麽办。四房作死就作死,结果他们作,死的却是宁家其他人,害的也是宁家其他人。
这口气,无论如何也顺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