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接过递来的啤酒,轻抿一口:“艾博先生,很高兴能再次见到你。”
艾博哈哈笑出声,上扬的皱纹可见他是发自内心的快乐,“真让人高兴,你还记得我们。你慢慢享用,需要什麽可以跟我说。”
看到汤姆点了点头,艾博继续戴上他的半月形眼镜,抖擞两下报纸。
耳边尽是嘈乱的呼声,汤姆用手指摩挲过玻璃杯的边缘,流动的琥珀色液体在灯光下透亮澄澈,隔着玻璃就像生辉的金色。
“我不会成为任何人的追随者。”
“这很公平。”
冷酷的言语用温和腔调包裹,看似甜蜜的糖果下只有一把沁着寒光的匕首,金瞳微擡没有一丝情动。
指甲磨过杯口发出呲的一声,指尖染上了残留的酒液,汤姆恨得咬紧牙关,眼底闪过阴鸷的寒意。
我怎麽就信了。
“她明明和最开始一点没变……”
一样傲慢,一样轻佻,一样高高在上,一样虚假冷漠。
听起来像我自已。
汤姆喝了口酒冷冷地想,莫名间他却有一种想流泪的感觉。
该死的omega,该死的Ao标记,该死的利维坦!一定是这些东西让他被迫脱离正常的状态,让他该死地变得软弱!
他目光阴沉,诡谲无光得可怖,除了握住酒杯的手指微微颤抖外。
“戴西!再给我来杯火威土忌!”男人大声呼喊。
“梅林的胡子,你们自已拿!”戴西用围裙擦拭酒液,以同样的音量大喊。
她站在二楼栏杆旁,扭头和不知是谁的人交谈着,微胖的身影挡住了视线。
“……奇怪,放哪去了?”
男人走到吧台边,探头瞧着橱柜上一堆酒瓶,微眯的眼睛透露出一些不耐烦。
汤姆已经看到了左柜第二层的威土忌,他抿了口下了小半的啤酒,不打算出声。
只见找不到酒水的男人挠了挠头发,擡头大声喊着:“你放哪里了!我没有找到,戴西!”
被屡次打扰的女主人啧了声,下楼的脚步用力到要将楼梯踩烂,她一把把那瓶酒塞到男人手中,双手叉腰:“现在,别打扰我,我还有事情需要做!有需要请找汤姆!”
男人呵呵傻笑两声:“嘿,你丈夫可不知道它们放在哪里。”
戴西翻了个白眼:“他当然知道!”
“怎麽样,那个女生已经回家了?”男人用手捧着心爱的酒,随口聊了一下。
汤姆擡眼,看到戴西轻轻叹了口气,脸上涌现出一丝怜悯:“不,还是不能使用飞路网。”
男人生硬地“哦”了一声,他也随之叹气。
“搞什麽,就算再怎麽样,也不能让孩子连家也不能回吧,这什麽破家庭。”
他扁嘴嘀咕,安然坐在吧台里面的艾博先生也同意地附和。
戴西打算重新上楼,她边说边走:“我问了问她的住址,幸好那边有魔法部安置的飞路网,要是真坐火车到因弗尼斯,那可远着呢!”
有点熟悉的字眼从耳边响起,汤姆的动作顿了顿,记忆中的话从模糊变得清晰。
“因弗尼斯的空气终年寒冷,利维坦城堡就在那里,我偶尔几次站在窗边,能看到飘下来的雪花丶细雨。”
如低柔的喃语。
他擡起眼睛,一旁的男人还在啧啧暗骂:“这可都是苏格兰最北了,坐火车还得跨大半个英国,真不知道这她家人咋想的!”
戴西已经走到了二楼,她站在挂着铜牌的一扇门前,视野的死角和栏杆挡住了一切。
“因弗尼斯……可以……还有上次的金加隆,别推拒了孩子……希望你一路顺利。”
隔去嘈杂的背景音,隐约能听到戴西·艾博的说话声,到最後一个尾字,汤姆饮了一口琥珀色的酒液。
一切声音仿佛都被虚化,熟悉的女声像贴在耳畔格外清晰:“多谢,艾博夫人。”
有人的心似乎随着这句话晃动一下。
客房门被推开,两秒後发出“咔嚓”的关闭声。
之後就没有动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