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应了利维坦口中的“可怜鬼”。
汤姆冷漠地想。
他看着地面的视线突然变得模糊,像有一团晕眩的吸力令他头昏脑胀,伴随着颧骨处发烫的温度,多年独处的经验告诉汤姆:他发烧了。
他皱起眉头,将魔杖塞到莫芬手中,再起身时又是一阵头痛。
男生糟糕的脸色很快引起了注意。
“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没有。”
布莱尔看了他两秒,突然伸手去探他的额头,汤姆下意识要躲开,却被脑後传来的力度锢住不得动弹。
在他错愕的半秒後,温热的掌心贴碰到了皮肤,相较之下竟比灼热更凉一些。
“果然发烧了。”
汤姆听到女生这麽说。
“我没有!”他将额头上的手打落,冷言冷语地说道。
“好吧好吧,你没有。”
敷衍的像哄孩子一样的语气令汤姆抿紧嘴唇。
布莱尔解下外袍披在男生身上,她的体温一向高于常人,残留温度的衣袍透着暖意瞬间将汤姆包裹起来。
外头的风雪依旧大的惊人,不见停歇的可能。
“你是怎麽到这来的?”
布莱尔问道。
虽然使用幻影移形要快的多,但她肯定汤姆绝对不愿冒着让魔法部发现後被学校开除的风险。
“…小镇前有处飞路网。”
汤姆低声说道,布莱尔一下子想起了在铁轨旁见到的那个破烂的小房子。
“那个应急屋?”
“嗯,但它已经很久没人用了,我来的时候就发现那个地方没有回去的飞路粉。”
汤姆啧了一声。
他本来想着等回去时再思考方法,没想到居然会被麻瓜这种小病沾上。
“飞路粉,”布莱尔重复一遍,她嘴角上扬。
“巧了,我肩包里正好有。”
昨天在破釜酒吧随手抓了两把,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汤姆眨了眨眼睛,他擡头看向布莱尔,静静注视着女生的笑容,很奇怪,她难道不会被什麽事情困扰到吗?像事先预兆一般总是神奇地解决这些问题。
飞路网确实快得很,几秒後就从落後的小汉格顿镇到了伦敦的一角。
细雪掉落在街道上,深夜的伦敦没有行人停留,就连街坊也安静得没有半点灯光。
伍氏孤儿院依旧清冷潮湿,科尔夫人和其他修女们早早就休息去了,路过楼道时隐约能听见孩子们的酣睡声。
在战乱萧条的生活里,破败的伍氏孤儿院便是孤儿们唯一的温暖居所。
汤姆躺在床被里,感受着这场来势汹汹的发烧,後颈的腺体突突跳动,他的体质算不上好,魔法已经尽可能改善了他的健康程度。
却还是孱弱。
他擡起手臂遮住面容,侧身转到床榻里面,不愿将狼狈虚弱的一面对着房间内的另一个人。
从小在孤儿院汤姆便知道的事实:不会有人有责任和义务去管你的生活。他习惯了独自面对所有事情,不论好坏。
“你为什麽还不走……”
少年的音色带了一丝发烧的暗哑,听上去无端地让人心口发紧。
布莱尔坐到床边,她手中拿回一盒医疗包,打开棕色的皮盒,里面的药类各种各样,严谨摆放在盒子内。
她拿起装着白色药片的玻璃瓶,“等你温度退下来,我就走。”
一颗药片抵在他唇边,汤姆顺着女生递来的水喝了下去。
他微微垂眸,嘴边溢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你会这麽好心?”
“嗯哼,你说得对。”布莱尔将水放在桌边,她饶有兴致地摸了摸下巴:“等你睡着,我就偷偷在你脸上画东西,然後你第二天醒来发现怎麽洗也洗不掉,于是开始气鼓鼓地骂我。”
“切。”
汤姆冷哼一声,他翻过身,不愿理会她张口就来的玩笑话。
透过泛白的窗户往外看,依旧是浓郁得化不开的黑夜,墙壁上的时钟滴滴哒哒晃动,时间仿佛漫长得很。
他们在里德尔庄园杀人又放火,结果到现在才过了一个半小时。
房间里沉默安静,只有轻浅的呼吸声和不停的嘀嗒声,外面的风雪飘落,布莱尔坐在桌前托腮,困意顺着神经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