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青辞现在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是如此,心里始终不安定。
外卖单下完,她三两步又走到闵奚身前,蹲下,紧张地询问:“是哪种痛法,绞痛?还是一阵一阵地抽痛?还有其它不舒服的地方吗?”
久病成医。
从前医生说过的话,看诊时问过的问题,她一字不落全都记住了。
闵奚的胃病不是一天两天,她需要判断,是否有去医院的必要。
床上的人见薄青辞这样紧张,一时不敢乱答了。倏尔,她给出个模棱两可丶敷衍的答案,说话依旧虚弱:“就是正常的痛法,吃点药再睡一觉应该就好了。”
“麻烦你了,小辞,”闵奚弯腰,将额头轻轻抵在薄青辞的肩膀上,声音低软,“我知道你不想和我待在一起,等会儿外卖到了你把药拿给我,我自己缓缓就好。”
一番话让薄青辞内心震颤,她轻咬下唇,默默不语,只是内心某处看似冷硬坚固的地方,正在悄然崩塌。
自己这段时间,是不是真的做得过分了?搭在裤腿上的五指悄悄屈拢,薄青辞掀眼看她:“很疼吗?”
回答的声音气若游丝:“嗯。”
薄青辞一手托住她的脸,缓缓起身,语气绵柔:“那你靠在床上躺会儿,我去给你兑杯温水。”
“……”闵奚被这忽如其来的温柔惹得一怔。泛滥的情绪来得猝不及防,滚烫的湿意漫上眼眶,她迅速眨眼,将泪水逼了回去。
是被冷落太久了吗?
还是庆幸,在经过了那麽多事情之後,薄青辞仍旧愿意对自己释放最柔软的一面。
这几年,闵奚就连做梦都不敢梦见这样的场景。
未曾发现闵奚的异样,薄青辞起身去倒水。
恰巧这时,外卖的药送到了。
她按说明书将药丸抠下来,连同兑好的温水一齐送到闵奚面前。
这回,轮到闵奚傻眼了:“……”她也不是真的胃痛。
怎麽办呢。硬着头皮吃下去?
还是告诉小辞,自己是装的。
装病这招,是她脑子发热在即将分别之际突然想到的,当时完全没有思考这麽多,只是想将人留在自己身边,多待一阵。
从未想到,对方会这样紧张地忙前忙後,态度大变。
闵奚後知後觉,自己好像一不小心玩大了。
她没法设想,倘若薄青辞知道自己是在骗她,会有多生气。
……
内心有些焦灼,闵奚目光飘忽不定,四处游荡,不经意间掠过墙壁上的空调挂机。
“怎麽不吃?”薄青辞疑惑地望着她。
闵奚回神,擡手抚过自己裸-露在外的小臂,微微皱眉:“空调温度有些低。”
薄青辞会意。
她擡头看了眼空调温度,回身去找空调遥控器。
闵奚趁着她找遥控器的间隙,将几颗药丸悄悄掖进被子里,而後端起手里的水杯喂了一大口,等薄青辞再回来的时候,杯子里的水已经空掉大半。
当事人丝毫不怀疑药是被闵奚吃了。
“要休息吗?”她问。
闵奚朝她望来,微微抿唇:“你要走吗?”
薄青辞默默不语:“……”
短暂的温情被沉默杀死,空气里的氧被烧干,闵奚呼吸一窒。
“我知道了,”她低下眼眸,开始自圆其说,“简单的胃痛而已,确实没有留下来照顾的必要。”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也要靠这样的手段来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