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距离拉开之後两人见面不再那麽频繁,有些事情应当也就不了了之了,就像之前和闻姝那样。
从来都不擅长处理感情问题,除了这样,闵奚想不到其它。
空气里的静默被打破,女孩声音很轻,像小心翼翼落在雪地上的羽毛,生怕留下一点突兀的痕迹:“好远哦,不过我可以去找你的,姐姐。”
“你这段时间是因为这个事情不开心吗?没关系的,就算你工作忙丶压力大,回不来也没关系,我可以过去找你。”
周末丶或者假期。
且再有一年,她就毕业了,到时候去哪工作都可以。
自己现在已经不是那个什麽都做不了,寸步难行的小女孩了,她可以继续兼职,加上之前存下来的钱,经济来源虽然不稳定,但也足够支撑到大学毕业。
从前看来是千里之遥的距离,如今也可以克服。
长大,对于薄青辞来讲,是一件特别好的事情。羽翼丰满,代表着可以飞去任何自己想去的地方,待在想待的人身边。
闵奚没想到会收获这样一个答案。
如今她才意识到,倘若不从根本上断了对方的念头,自己躲去哪都没用。藏在被子底下的双手逐渐收紧,微微发涩的声音从喉咙里跑了出来:“嗯,以後再说吧……很晚了,先睡觉。”
“嗯。”
回避的态度,敷衍掠过的话语,让薄青辞被不安的浪潮一点点淹没。她凝望着背对自己的灰黑色背影轮廓,低声轻喃:“晚安,姐姐。”
*
初二当天,两人和游可吃了顿饭,席间交谈如常。
初四,闵奚拎着礼品到章亦晴家里拜访,没有带上薄青辞。
往年也是如此,只不过今年特殊些,闵奚上午出门,日落西山快傍晚的时候才归家,也不知道和章亦晴聊了些什麽。
薄青辞默默猜,大约和工作上的事情有关。
这是闵奚的私事,对方不主动说,她自然不方便问。
初八过後,各行各业开始复工,闵奚也是从这时候开始变得异常忙碌。
有回,薄青辞晒衣服的时候从对方漂洗过的衣服口袋里摸出张被洗得皱巴巴的取号纸条,白纸黑字,勉强能看清楚“嘉水出入境办理大厅”这几个字。
心里那股沉淀下去的不安,再度升起。
那晚後接连几天,薄青辞魂不守舍,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闵奚的一举一动,企图从中找出些蛛丝马迹。
须知一个准备要离开的人,总是破绽百出。
太过明显的痕迹如同一张还未开考就已经被红笔批好分数的答卷,只带时间一到,直接公布结果。
济大在二月底开学,那时元宵刚过。
冷淡了一阵的闵奚忽然变得热情起来,不声不响为薄青辞置办了许多物件——新款的平板电脑,配套的画笔,换季的衣物,鞋子,等等。一切用得上的丶用不上的,零零碎碎买了不少,粗略一算,直接上了五位数。
不管薄青辞需不需要,喜不喜欢,闵奚在用自己的方式进行一场无声的告别。
她对薄青辞是有歉疚的。
如果不是因为她在没想清楚之前就糊里糊涂地给出了回应,多番默许甚至纵容,两人之间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做什麽都错。
感情上无法给予,闵奚只好在经济上补偿。
尽管这麽多年来她所施予的,远远足够抵消这部分所谓的亏欠。
四月份,春暖花开,薄青辞拿到了驾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