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青辞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多馀的小丑,卑劣下作,还自作多情。
闵奚从惊讶中缓过神,踩着拖鞋往门口走来,口吻关切:“怎麽这个时候回来,也没提前和我说一声。”
“外面冷,先关门进屋。”
她越过薄青辞,探身将没关紧的门给关上,然後好自然拉过对方的手——冰冰凉凉的,冷得出奇。
薄青辞却触电般将手缩回。
她抿了下唇,扯出一个自认为不算难看的笑:“我的事情已经办完了,春华书记说不需要我留在村里陪着,让我回来。”话里,薄青辞抹去有关自己想法的部分,只说了陈春华的话。
就像她走之前对闵奚说的那样。
在离开的这一周时间里,她无时无刻都在都在想念对方,思念蚀骨,所以归心似箭。
那晚陈春华说表过态後,她就火速订好回程的车票。
少女荡漾澎湃的心,被临头一盆冷水泼下,寒意刺骨。
薄青辞长睫不住地在颤,却克制言辞,表现得平静:“那姐姐,我先回房间收拾行李。”她勉强提起面前的大箱子,越过两人,一步一步踉跄着往自己的房间走。
闻姝偏头,看了闵奚一眼:“她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的样子,是不是发生了什麽事情,你要不问问?”
“我去看看。”
闵奚也有这种感觉。
薄青辞的情绪低落得很明显,且有很明显要避开自己的意思,她有些担心。
闵奚跟在女孩後面,几乎是前後脚进的房间。
房门虚掩着,薄青辞将手里的行李箱放下,她扫了一眼自己的房间——即便床铺什麽的已经叠放整齐,但有人睡过的痕迹,仍旧明显。
她想到了一种可能。
沉落的心情又被打捞起,仍旧湿漉,却燃起一点希望的火星。
她已经来不及去抵触闻姝可能睡过自己的房间。
“姐姐,昨晚是有人在家里留宿吗?”薄青辞问得很隐晦,她没指名道姓,但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人选。
“昨晚雨太大闻姝没回去,我让她睡的你房间。”闵奚相当坦荡。在她看来,薄青辞并不知道自己与闻姝之间的关系,自然也就不必遮掩。
“哦。”
得到答案,薄青辞似乎是松了口气。但心口那种隐隐作痛的感觉并未因此得到缓解,她努力扮乖,开始委婉赶人:“那姐姐你出去陪她吧,毕竟是客人,我自己整理收拾一下,东西太多,会有点乱。”
闵奚没动,认真看向她:“小辞,是那边发生了什麽事情,所以才决定要临时回来吗?”
明明是担忧关心,落到薄青辞的耳朵里,却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薄青辞没去看闵奚的眼睛。
她将这话理解为质问:为什麽要在这时候回来?
“怎麽会,没有的。”她觉得自己声音是不是都有些发颤了。
闵奚:“但你的情绪很低落。”
“啊——”
“可能是一路回来太累了,我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姐姐。”
薄青辞疲惫笑笑,在心里将话默默补充完整:现在看来只有惊,没有喜。
她确实很累。
春运的火车票本来就难抢,回嘉水是临时决定,12306候补半天,她只补到了一张硬座票。
从老家的小县城到嘉水,十二个小时的硬座,逼仄的车厢过道里,人挤人,充斥着各种各样复杂难闻的气味。这十二个小时里,她怀揣着满腔热切的心情,一点不觉得难熬,也不觉得累。
薄青辞一遍遍幻想自己打车回家,开门就能见到闵奚。
姐姐一定会很惊讶,也会开心吧。她喜欢看见对方唇角悄然上扬的模样。
到时候她就可以很得意地告诉闵奚,自己回来陪她过春节了,特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