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薄青瓷的声音,闵奚睁眼。
她眼神瞬间柔和不少,接过递到眼前的水,抿了两口。
清凉的水润过喉咙,将心底泛起的躁意浇灭了些。
一旁,闻姝还在看着她们。
闵奚擡眸。
两人四目相对,短暂对视几秒,她率先移开眼去。
许是喝多了酒,头晕脑胀,又或者中途出去那一遭发生的事情让人难以面对,游可再次出声招呼她们过来一起玩游戏的时候,闵奚拒绝了,并提出身体有些不舒服,要离开。
当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出头,不算早。
游可大手一挥放人离开,还不忘叮嘱薄青瓷将人看好:“你们到家了给我打个电话,发消息也行,注意安全。”
女孩点头应下。
眼下这种情况她肯定是不能回学校的,闵奚晚上喝了这麽多酒,她不可能放任对方一个人。
好在,明天的考试安排是十点以後。
两人出了酒吧在路边拦下一辆计程车,直接报小区名字。
喝下肚的那些都是洋酒,喝的时候不觉得,下肚後过段时间後劲慢慢上来後,头脑发昏,看东西都觉得眼前蒙了一层纱纱的雾。
车窗外急速闪过的街景,落在闵奚眼里,成了一朵又一朵白花花的光团。
开车的师傅是个男人,横冲直撞,刹车提速不带一点缓冲,闵奚上车以後没多久胃里就开始翻江倒海,隐隐有要吐的架势。
“你朋友是不是要吐啊?别吐我车上,我开快一点马上就到了。”他从後视镜里观察到这一情况,忙嚷嚷,脚下又带了点油门。
六分钟以後,两人被扔在小区门口。
闵奚弯腰,扶着路边一颗粗壮的银杏树不停干呕,吐了些没有消化完毕的食物和一些酒水。
回到家後,又吐了一轮,只是这时候胃里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吐了。
“姐姐……”薄青瓷蹲在马桶边,眉头拧得很紧。
她一手拿着干净的纸张,一手搭在对方薄瘦的背上,掌心底下是烫人的温度,闵奚的脊骨随呕吐的动作而上下起伏,宛若一条游动的水蛇。
“谢谢。”最後一轮吐完,闵奚脱力直接坐在厕所的地面上。
她将腿屈起,两条胳膊圈住将脸埋进去,半明半昧的光线下,女人双眸紧闭,唇色发白。
胃里的东西全部吐了个干净,自然也包括晚上喝下去的那些洋酒。
闵奚这会儿脑袋没那麽晕了,不过胃开始隐隐作痛。
她本来就有胃病。
薄青瓷还没察觉到闵奚的异常。
她蹲在一旁,见闵奚动也不动,作势起身:“我去给你煮点醒酒汤。”
闵奚伸手将她拉住:“靠一会儿。”薄青瓷起身动作到一半,就被拽回了原地。
女人热烘烘的掌心贴着她的小臂,自肘关节处一直滑到手腕凸起那小小一块腕骨,隔着薄薄的打底衫,体温将她烧得灼痛。
她肩头蓦的一沉,多了几分重量。
地面今早才擦过,白色的瓷砖很干净,被头顶的白炽灯一照,亮得反光。
夜风一起,裹着放在窗台边熏香味道就飘了过来。
薄青瓷来到这个家里後,因为在花店工作,开始喜欢用一些喝空的塑料瓶子养花。批发市场扎堆买的花很便宜,几毛一支,二室一厅小小的老房子里各处都摆上几支点缀,亮眼,好看。
闵奚不会养花,只知道每天换水,薄青瓷开学後没多久,家里的那些花就都枯败了。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花期到了尽头,于是某天趁着下班早,她特地开车绕到花卉市场抱了一簇新的回来,结果那些花在她手底下养着,不到三天就都焉了。
闵奚这才知道,不是花的原因,是人。
所以她不再尝试养花了,而是买了许多无火的熏香回来将那些塑料空瓶给替换掉,这些熏香又简约,占地又小,还比原来那些花香气味更浓。
只是少了些鲜活的点缀,这个家又变得冰冷。
科技萃取出来的熏香混着室外的低温,沁凉发香,有点浓郁,让人闻了头脑发昏。
薄青瓷身体僵住,过了好几十秒,才尝试着一点点放松。
她低眉,看向倚在自己肩头的人。
闵奚仍旧阖着眼,长而浓密的睫羽因为身体某处不适,不停颤动,几绺碎发散落贴着光洁的额头,看上去有种易碎的柔弱感。
女孩心底泛起悸动。
她屏住呼吸,鬼使神差伸出手想要摸一摸闵奚的脸。
这时,闵奚突然皱紧鼻尖,声音因为胃部的痉挛抽搐而有些哑涩:“小辞,帮我拿两片胃药过来吧。”
面前传来虚弱的声音将薄青瓷理智唤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