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跃没跟一般的女孩子那样,害羞闪避,手上用力,车轱辘往後一倒,直接撞在他腿上,还从他脚面上来回碾压了一遍。
“哎哎哎,小蒲叔你真是的,手这麽贱干嘛,你看你一拽我手都秃噜了!”
“看看,这车镫子蹭我一裤子灰!”
先下手为强,姚跃没跟他掰扯眼光不礼貌的事儿,这种事儿说不明白。
人家只会觉得你这女孩子太娇气多事,不会觉得有什麽大不了。
还不如直接给他点教训,反正为啥他自己心里明白。
小蒲捂着□□,跳着脚连连後退,讪讪地笑,没敢多说,摸了摸鼻子闪了。
“噗嗤——活该!”
关薯从照壁後面探出脑袋,虚虚鼓了两下掌,他们这些年轻一代的姑娘,也就姚跃能收拾死色胚!但凡是个母的就要凑上来犯贱,烦人!
“你这是要去哪儿?”
关薯手里还端着碗,上面盖着盘子,闻着挺香,肯定装着什麽吃食。
“去看看水婶子,上回她给画的那个名字,可好看了,喏,刚出锅的糊塌子,我嫂子让送过去给婶子尝尝。”
水母前两年人病歪歪的,一年有半年下不了炕,等後来嫂子生了侄子之後,看着孩子,她好像一下子有了念想,像打蔫的花儿得了水分,慢慢就精神起来了。
现在也很少出门,间或领些糊纸盒之类的手工活拿回家做,比前两年强多了。
她特别会画画,各种花样子信手拈来,从东明出生以後,衣服上的花样丶绣的名字,没有重复的,如今身上那件,一个小娃娃抱着太阳,细看就是个明字。
其他人见了自然也喜欢,便有婶子大娘求上门,钱自然不会给,但人家也不白用你,送些吃食,帮点小忙之类的,就这样慢慢来往起来。
水敏云是乐见其成的。
糊塌子是四九城的俗称,一般地方都是叫西葫芦鸡蛋饼,把西葫芦擦丝,加鸡蛋面糊在锅里摊成饼,是夏天早餐常客。
这饼子又有油又有鸡蛋,还用了白面,在现在算是极好的饭食了,要不然关家嫂子也不会把它当成谢礼。
要说这几年变化最大的就是关家嫂子,她如今是翻身农奴把歌唱,虽然没有当家做主,却也绝非当年的小可怜了。
并不是因为生了孩子的原因,事实上她头一胎生了女儿,关家老大对她更差了。
有一回关老太挑唆,关家老大竟然把襁褓中的女儿摔在了地上,这下,夭女忍无可忍,彻底爆发了。
她直接拿着柴刀把家里砸了个遍,碗盘全摔了,杯子暖瓶也砸了,甚至连家里的窗户丶门丶家具挨个砍了,现在他们家八仙桌上还有刀痕呢!
甚至关老太的枕头也给剁碎了!
发了好大一场疯。
打那以後,只要关老大再动手,夭女二话不说就开始疯狂砸家。
她边砸边喊:不想好好过是吧,那大家就都别过了!
之後,关老大就收敛了不少,不是别的,实在是吵架吵不起。
除非不想过了,否则就得退一步。
至于说离婚再娶,关家下面的兄弟还没对象呢,家里根本负担不起给他娶第二个老婆。
关老大虽然癫了点但不傻,其实心里明白,自己老婆要是没了,光棍的日子不好过。
东风压倒西风,老婆腰杆子硬了,他就软了。
这些年两人过得反倒有商有量了。
这不,家里的好饭送出来,夭女嫂子也能自己做主了。
“那你快去吧,别凉了。”
姚跃挥挥手,继续往家里走,迎头正碰上历婶子提着篮子出来。
“婶子,去医院送饭啊!怎麽不骑车啊?”
历婶子的女儿大鸿姐刚生了第三胎,在医院住院呢,历婶子最近天天往医院跑。
大鸿姐是八年前结的婚,嫁的人也在附近,还是经常回娘家。
“嗨,越忙越乱,家里的自行车不知道被哪个瘪犊子把气门芯给拔了,我这赶时间,没空去修,先走着去也一样!”
历婶子着急忙慌的往外走。
“正好,您骑我的就行!别走了,这麽大太阳,还不把人给晒坏了啊!”
姚跃直接在院子里把自行车掉了个头,让给历婶子。
“大鸿姐在几号病房,等有空我去看看她和小外甥。”
“不用,等她回来你再去看就行,”历婶子接过自行车,“婶子就不跟你客气啦,大鸿还在医院等着我去送饭呢!”
姚跃也是刚知道,她打定主意买点鸡蛋丶奶粉和嫂子一块儿去。
家里没人,姚跃进门把手里的包放下,喝了口水,准备去穆师傅家看看。
还没等出门,关薯又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