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升刚想接话,就感觉身旁有堵墙凑了过来,座椅也随之晃动下。
他慢慢转移视线,擡头瞥了崔屿一眼:“怎麽不说话。”
“没什麽想说的,但我可以听,你想说的。”
崔屿睨着指端的红线,随後举起朝张升亮了亮:“相思线,我听过它的传闻,我只知道它会牵缠的都是动过真情的人。缘断了,线自然就断了。”
瞧这人闷闷说的,一字一句全是张升心中所想,他之所以羞怯于解释的东西,就是缘分。
因缘在,他才能在最普通的一天在溪畔捡到罗盘,一个厌倦了冥界阴暗无光日子的邪神,从主人身边逃走,结果落到了今後最有可能毁灭邪神的驱鬼师手里。
这种缘分,还需要作何解释?
因缘在,那个即使不明真相的呆子还是心怀愧疚,不顾冥界与人间的约定闯入禁地,徒手伸进焚烧着屠棂火的炼炉内寻找丢失的法器,没找到完整的罗盘,碎片与残魂却融入了他破溃的血肉中。
于铎好不容易把座位调整到能够到底,他边系安全带边问出疑惑:“荀爷,老板说的是真的吗?那你们缘分未断,是分还是……还是合啊?”
吵吵闹闹也受够了,夹在张升与崔屿之间,车里的其他人都是看的清楚明白又不敢插手,更不能偏袒某一方说句顺心之言。
老铸一向不爱八卦,这时候也忍不住问:“是啊,荀爷,你和崔先生总说有债务关系,又是什麽前世今生的瓜葛不清,我年纪也大了辩不了谁的对错,但我是真心想留在事务所里找份稳定的工作。”
张升嘟囔道:“你担心个什麽劲儿啊,又不会拖欠你工资,就算他不给你,我这不是拿到了奖金,我也能给你。”
老铸笑了笑:“不缺钱也不代表是好差事啊,之前我不在,听木木说你们因为崔先生的身份闹得关系很僵,同事关系处不好,我也不爱在乱糟的地方干……”
张升擡手扒拉开碎发,抱臂说:“附身你侄女的鬼确实和我有渊源,是我遗留的问题,和你们老板没关系。”
老铸缓缓将侄女松开,见她躺在角落里睡得安逸,正身道:“那,荀爷的意思是,即便崔先生是邪神也无关系了?”
“邪神邪神丶这东西我就没亲眼见过,我师父因祂而死,名家驱鬼师也因祂乱作一团,怕什麽?”张升一把将崔屿拉向自己,昂头说,“你们爱怕就怕吧,我不怕,我和他认识那麽久,知道他本心不坏。”
于铎:“呦哎呦,荀爷这会儿护上人了,那你还偷偷地和我们说了那麽多逆十三的坏话……”
张升:……。
他有点想撕烂这小子的嘴,但顾及任芝南在场,不得不作罢。
红线相连,也就说明于铎与任芝南之间也有不解的缘分,相思线纵然会影响人的情欲喜乐,可那也都是真的。
要是以後这俩人真成了,现在教训于铎,保不住以後被任组长记恨,人家背後站着的可是不倒靠山任部长呢,还是得谨慎点。
正挨着,崔屿没有征兆地拉近距离,鼻尖差分毫就贴上了。
张升呆滞地眨眼,感觉那扑出的鼻息像落在自己唇瓣上,再不逃,可能要慌乱到无法收场。
後座的安然烦躁地啧了声:“哎,能不能尊重下,这里还有母胎单身的妙龄女子呢,要亲要抱给我滚回去,没人的地方随便你们。”
崔屿回头,嘴角扬起:“每次见你,你都是一成不变啊,单身……唔。”
张升庆幸自己手快,及时制止住了那恶毒的词汇,在安然那里最听不得。
车里空间本就不大,他还准备开着新车带母亲兜兜风,可不能被超雄少女和没有眼力劲的疯子给毁了。
崔屿还在笑,似乎听起来心情很好。
张升:“比赛我赢了,奖金都给你够还债了吗?”
男人微擡下巴:“案子刚结束,就要聊分家?”
“不是……”张升暗自唏嘘,他也是要面子的人,总是跟在後面当小助理,这活还怎麽让他坦然面对以後的日子,什麽感情都谈不成。
“就是不想泡咖啡了。”
崔屿:“只有这一点?”
“这一点很重要,我可是要……”
一根修长的手指抵在他唇中,男人的眸光暧昧且充斥着占有欲,他听到那人说:
“事务所还给你,奖金也给你,但你,得归我。”